马升平在听到吴氏这俩个字时,面孔扭曲了一下,四王爷夫妇还真是无孔不入,他拒绝了跟他们家联姻,又一而再,再而三,把主意打到他这个愚蠢的庶妹身上,最终无非是想拉马家下水助力他们夺嫡。
心里的反感一起,他不禁出离了愤怒,既然四王爷夫妇如此作为,那就别怪他不讲仁义。
原本对于九王爷上位,他是有疑虑的,这跟容马氏有关,自家妹妹的婚姻不幸福,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个妹婿,他是想一回皱一回眉头,来京城这么久,因为心里膈应,他跟定远侯府容家那是半点往来都没有。
他怕赵裕成为下一任帝王,那容家所出的容静秋就会是中宫之主,这样一来,容鸿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直接就是皇帝的大舅子,太子的嫡亲舅舅,自家妹妹还能甩掉这个包袱吗?
马家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帝王,在这点上,他有清醒的认知,毕竟萧家的崩盘还历历在目,这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感受比别人要深刻得多。
可前不久收到妹妹容马氏的来信,妹妹在信中直言,容静秋支持她与容鸿和离,不过是现在形势不好,她没有应声罢了。
从这封信里,就能看出妹妹是想让他暗中助九王爷一把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尽容静秋的好话。
当时他就有所动摇,不过经过现在这一事,更坚定了他支持赵裕的想法,况且要不是容静秋点醒了这个愚蠢的庶妹,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事情到了这地步,你那个情郎不能留了。”
听到嫡兄的话,马氏急色道,“大哥,他是个太监,不碍事的……”
在十皇子府里,就他能给自己慰籍,如果连他都没有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马升平冷笑地看向这个不讨喜的庶妹,“你以为太监就不误事了吗?”天真,这种没有子孙根的男人才最可怕,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你信不信,你那个情郎现在正跪在吴氏的面前?”
“不,不可能吧……”马氏睁大眼睛道,不过自己心里也不是十分肯定,因为十皇子是依附四王爷的,十皇子府的下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四王爷的人?
“你不信?”马升平冷嘲一声,“那大可回去诈他一诈,你看看会是个什么结果?”
若不是这庶妹年纪合适,还真不应该让她嫁进皇家,跟她姨娘的愚蠢如出一辙,更何况还不如她姨娘长得好,这种样貌放在京城,那是半点竞争力都没有。
马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第一次后悔贪恋这京城的繁华,以她的家世,只要在西北成婚,哪个男人不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哪像她现在这样,得处处看十皇子的脸色做人,更何况他还很少碰她,这样一来,她如何怀孕?
为了怀上孩子,她只能私下通过情郎去找别的男人暗通款曲,有了孩子,她的心也就能安定下来。
马升平真想敲开这庶妹的大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结构?“你以为怀上一个野种就能瞒天过海了吗?恰恰相反,这是你的催命符,混淆皇室血脉可是重罪,之前九王爷的奶娘就试图这么做过,可结果如何?”在马氏看向他的时候,他突然重重地一字一字道,“全、家、抄、斩!”
马氏一听,吓得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后面有博古柜挡住,她很有可能地失态地跌坐在地上。
马升平似乎看不到她大受打击的样子,继续道,“再说那四王妃到时候就真的掌握了你偷人的证据,她以此来要胁你,你还能反抗?除非你不要这脑袋了,还有那十皇子,他若知晓自己戴了绿帽子,还能饶得过你?到时候,马家别说救你了,连自身都难保。”就算不死也得剥一层皮。
马氏的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可她还有自己的执着,“可十皇子他不进我的房间,我若没有孩子,岂不是迟早就退位让贤?”
“傻瓜,说你的傻你还不信,”马升平继续嘲笑打击她,“谁跟你说你得有孩子才能坐稳正妻之位的?”
“人人都这么说……”马氏下意识地回应。
马升平像看可怜虫一样地看着她,“看来你姨娘真没教过你什么,也对,她连自己都没能活明白,还能教你什么?”顿了顿,“今儿我就教教你,你给我仔细听着,只要你还是我马家的女儿,给个天做胆,十皇子也不敢休了你。”
马家镇守边疆,手握重兵,比京城的什么侯爷啊,国公啊还要有实权,十皇子这样不起眼的皇子,能娶到马家的女儿,那就偷着乐吧。
真是这样吗?马氏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问题,自从成亲后,被丈夫冷落,她就一直处于焦虑中,毕竟自家姨娘告诉过她,女人只要得到男人的宠爱才能站稳后宅。
马升平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没有背景又不得丈夫敬重的女人,你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坐稳正妻之位?大哥今天再告诉你,那是话本子瞎编了来骗你这样的傻姑娘的,你要真信,你就傻到没边了。”
马氏的三观瞬间崩碎,原来自家姨娘教给她的,全都是错误的。
怎么回到府里的?马氏不知道,可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迎上来的情郎,她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冷公公,你随本皇子妃来。”
听到她的吩咐,那叫冷公公的太监先是愣了愣,从来没有见过马氏这一面。
进了内室,马氏吩咐自己的亲信出去守着,然后坐到主位上,抬眼冷冷看着这曾经给过她温暖的男人,其实太监算什么男人,她又冷嘲一笑。
“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情郎问话,她突然喝了一声,“你给我跪下。”
冷公公神色不定地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跪了下来。
马氏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的事情?”她突然倾身看向这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四儿,你背着我投靠了吴氏,还把我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她……”
冷四儿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又强辩道,“没有,你到底听了谁挑拨,所以才这么怀疑我?我对你什么心意你不知道吗?我……”
“四嫂什么都告诉我了。”马氏边转着手中的戒指边道。
冷四儿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看马氏这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莫非吴氏真的把他给卖了?
这男人越是不说话,马氏的心就越往下沉,嫡兄说得果然没有错,这太监一直在骗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从进京来,她一直活在别人的谎言下,谁都在骗她,到最后还是自幼最讨厌的嫡兄嫡姐没有骗她。
“来人,冷四儿偷了本皇子妃的贵重物品拿去变卖,如今罪状确凿,拖下去乱棍打死。”她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不,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冷四儿现在是真的怕了,马氏这是要杀他灭口的节奏,这个蠢女人怎么突然间开窍了?“没错,我是见过四王妃,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可以发誓……”
听着这男人的狡辩之词,马氏如今是一个字也不信,她一脚踢开爬上来求饶的冷四儿,嫡兄说得对,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在亲信拖冷四儿下去乱棍打死时,她背过身没有再看,只有眼角滑下的那滴泪证明她曾付出的真心。
她处死了一个太监,十皇子倒是过来兴师问罪了。
马氏一边让侍女给自己用凤仙花染指甲,一边道,“不就是个下人嘛,还值得十殿下您追问?”
“那是内务府拨下来的太监,你现在这样把人打死了,那是动用私刑,有什么让内务府来问罪……”十皇子不悦地道,这个妻子净给他惹麻烦。
马氏瞟了他一眼,“他偷了我的贵重物品,我大哥亲自给我追回来的,内务府要问什么,让他们去问我大哥。”
把马升平一抬出来,十皇子瞬间闭嘴,他初入朝堂,正需要人提携,哪敢得罪有实权的大舅子。
听到她跟大舅子还有联系,他破天荒地坐下来,“你今儿见过大舅哥了?”
马氏轻“嗯”一声,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
“那你看看,我们约大舅哥吃顿饭,如何?”十皇子小心地问道。
马氏挥退侍女,然后看了他一眼。
十皇子立即会意,上前去给马氏那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给包好,那叫一个小意讨好。
马氏这才道,“现在什么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避嫌还来不及呢,哪还敢跟皇子接触?”看到十皇子想要变脸,她又道,“不过我大哥说了,等以后尘埃落定了,他再跟我们吃饭也不迟。”
十皇子一听,心里顿时合计起来,他现在搭的是四王爷的船,万一老四败了,他倒是还有这个大舅哥帮着说好话,算来倒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于是,他给了马氏一个笑脸,“听你的。”
马氏这下是真信服了嫡兄说的话,只要有这根胡萝卜吊着十皇子,她还愁不能怀上一个孩子吗?
自己之前还想着借种混淆视听,现在想来说有多蠢就有多蠢。
与十皇子的关系真正改善后,马氏马不停蹄地开始清扫府里别人安插的眼线,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一个。
十皇子府的这一个小小的变动,容静秋很快就收到了风,马升平处理得这么快,还真有点让她意外,毕竟那天看马氏似乎是动了真感情,这女人一旦真的动情,脑子就不好使了。
赵裕把手中的拜帖递给妻子,“我总觉得这事跟你有关。”
容静秋意外地挑了下眉,他们夫妻还有秘密吗?她还有什么事没有跟他说,不过她还是伸手接过那张拜帖看了起来,马升平的署名很是明显。
“马升平自入京以来,一直很低调,可现在却破天荒地主动说要投我的阵营。”赵裕放松身体挨坐在罗汉床上,眼睛却是盯着妻子看。
能让马家松口站队,除了容静秋,他不做别人想。
容静秋眨了眨眼,马氏的事情,她确实没有跟丈夫说过,因为马氏给十皇子戴了绿帽子,她怕身为男人又是兄弟的赵裕会看不过眼,去跟十皇子挑明这事,这样一来,不管马家权势如何,十皇子都非要闹翻天。
马氏为人确实不咋的,但是如今看来,她坐在十皇子妃的位置上倒是十分合适,至少吴氏在她那里是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这个啊,”她在心里斟酌一下用词,“应该说是我嫂子做了什么才对,你是知道的,我嫂子跟马升平兄妹情深,我俩关系又好,她不帮我还能帮谁?”
赵裕定定地看着她,当了夫妻这么久,他总觉得她有事瞒着他?“真是这样?”
“当然,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容静秋眼也不眨地跟他对视,看样子那是真的不能再真,“以前局势不明朗,我嫂子在娘家也不好说话,可现在都到了二选一的时候,她说话也能掷地有声。”
赵裕心里仍旧存疑,可面上还是信了容静秋的话,反正她真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们夫妻一体,真要是利益攸关的事情,她一定不会隐瞒自己。
容静秋见赵裕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随后觉得自己真是找苦来吃,马氏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不过事情已至此,那就先这么着吧,反正马氏再也不会有机会坏事。
跟容静秋放松的心情相比,四王妃吴氏把屋子里摆设的瓷器全都砸了,因为冷四儿的死与十皇子府的大清洗,她知道她在马氏那里算是全部都弄砸了,马氏这颗棋子也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恶,可恶!”她气得狠跺了几脚出气,最近事情没有一件顺心,她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等主子发泄完之后,外面的下人这才敢进来打扫。
此时的吴氏头发有些散乱地坐在罗汉床上,两眼放空地看着某处,现在她真有几分黔驴技穷的感觉,莫非天命真不在自己这一方?
此时,她不由得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