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局势因此紧张了起来,容静秋没再出门,但对于京城的局势却是高度关注起来,每天的神经都是绷紧的,看到赵裕平安回来,她才能长舒一口气。
赵裕轻抚她有些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地将她拥到怀里,“都叫你别担心了,你这是在自找苦吃,何必呢?这事牵扯不到我的身上……”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你别太自信,别看太子现在水涨船高,那都是虚的,要不然陛下又何必再扶持一个七皇子?”一想到七皇子这个势利小人,她就一脸的鄙夷,“这个人可不是大千岁,大千岁做事情有底线,对兄弟也会留一手,可七皇子不会,一朝得势只会更猖狂。”
一提起老七这个兄弟,赵裕就不吭声了。
比起他,老七现在疯狂报复的却是老二,毕竟这人是大千岁阵营里的中坚份子,也是对老七抨击最猛烈的人,直指老七就是那白眼狼,落井下石的阴狠小人,两人在朝堂上互相攻讦,差点就要打起来,好在其他的兄弟反应快拉开二人。
结果当然是被坐在龙椅里的父皇各打五十大板申斥一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皇这样处置明显却是偏向了老七,这倒是让老七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容静秋见赵裕不吭声,就知道他听进去了,遂也没再多说。
夫妻俩正要吃晚膳,冯得保就小跑着进来禀报道,“殿下,七殿下带着酒过来了,说是要找殿下痛饮一番。”然后又看向容静秋,“皇子妃,蓝侧妃抱着孩子也一块儿过来了,她说找皇子妃叙叙话。”
容静秋闻言,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粗口,这人怎么就这么像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呢。
“过门都是客,你去备一桌酒席待客。”赵裕直接冷声吩咐一句,然后看向容静秋,“那蓝侧妃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让她滚。”
到他家里来耀舞扬威,他这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火。
容静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会客衣裳给赵裕换上,一边帮他系扣子,一边道,“今儿个拒了她,明儿个她还会来,这人就是想要与我较劲,会会她又有何妨?”
上辈子,蓝氏最喜欢找茬的人就是她,年纪接近,是最容易比较的对象,而这辈子,她曾被指婚给七皇子,两人差点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妯娌,这较劲的心思就更强了。
等容静秋也换好了见客的衣裳,赵裕这才拉着她到前院去。
七皇子大咧咧地坐在正厅主位上,一看到赵裕,就笑道,“你小子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做哥哥的还请不动你呢。”然后又朝容静秋打了个招呼。
赵裕也扬起一抹笑,“七哥说这话不是在寒碜我吗?听冯得保说七哥带了好酒来,快拿来让弟弟尝一口。”
“那敢情好。”七皇子笑容满面地应了声。
容静秋上前给七皇子见礼,然后就看到七皇子身边的蓝侧妃抱着孩子上前,一脸笑意地道:“九皇子妃,听闻你身子不适,好些了吗?”
“蓝侧妃有心了,这不快入秋了,我这身子季节一变就不舒坦,老毛病了。”容静秋客套地笑了笑,然后又道,“让他们哥俩去喝酒吧,我们到后院去说说话。”随后看向七皇子,“七殿下不会不应吧?”
七皇子摆摆手道,“她老嚷着在府里无聊,这才带她过来找九弟妹说说话。”
蓝侧妃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们住得这么近,就该多来往才好,九皇子妃,是吧?”然后又笑着捂了捂嘴,“这样叫总觉得好疏远。”
容静秋一听这话,皮笑肉不笑地道,“以前七嫂也说大家住得近,该常来常往,对了,七殿下,七嫂什么时候出来?”
朵拉公主是正室,蓝侧妃再如何蹦跶那也是侧室,容静秋故意提及朵拉公主,蓝侧妃的脸面险些挂不住,心里不由得暗恼这容静秋不识趣。
那个番邦公主有什么?无子无宠,她才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
容静秋没有去看她,而是看向了七皇子。
七皇子到底多了几分城府,“难为九弟妹还记挂着她,上回闹成那样实在是失礼至极,就让她多反省几日也好长点教训。”
容静秋对朵拉公主出来还是不出来半点也不感兴趣,会提及不过是要刺一下这蓝侧妃而已,遂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之后,这才引蓝侧妃母子到了后院。
没有女人在跟前,席面也摆好了,兄弟二人坐下,七皇子这才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酒,拍开封口朝赵裕道,“这可是父皇赏赐的贡酒,哥哥我是特意拿来跟九弟你分享的。”
赵裕闻言,就知道这个七哥话里有话,这是打算游说他也加入他的阵营?真是不自量力。
“是吗?那弟弟我就谢过七哥了。”赵裕在七皇子亲自给他斟满了酒之后,这才端起酒杯闻了闻,“好酒,不过,这酒弟弟怕是无福消受了。”说完,一脸可惜地放下酒杯。
七皇子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窒,“九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哥哥我还请不动你……”
“非也,非也。”赵裕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弟弟我最近正在参禅,正在修心养性,需得斋戒,这不正好是赶巧了吗?”
七皇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眼睛微微一眯,一口闷掉杯中的酒水,“以前没听闻九弟还信佛理,怎么,如今竟是信上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佛法?”
“以前没听闻不代表现在没有,弟弟我现在正感慨人世无常,对于因果报应这一套还是颇为信奉的,这不,也想求送子观音赐一孩儿。”
求子?
七皇子一想到这俩字,顿时那满心的不悦就消散了一些,“你们才成亲几天,就开始求子,会不会太早了?”
“这个宜早不宜迟嘛,反正先求着也没坏处。”
对于这话,七皇子还是信几分的,自己以前没儿子的时候体会不到有孩子是种什么心情,但现在当爹了,看到儿子整个人都更有干劲,他为了儿子也得要争一争。
在他的心里,这个庶长子与嫡长子也无异了,反正他是没打算与那番邦公主生孩子的,一个血统混杂的孩子,他是真心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只会拖后腿,而且影响他的一世英明。
另一边厢正与容静秋炫耀儿子的蓝侧妃过了瘾之后,就故做神秘地道,“九皇子妃,你真该生个孩子才行,这女人有了孩子地位才稳,我娘家给我弄来了个生子秘方,我可是特意为你留了一份。”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女拿出来。
容静秋一看那药包,第一反应就是排斥,什么生子秘方,她上辈子可是受够了,于是直接拒绝道,“怕是要辜负蓝侧妃的好意,我家殿下不许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子,说是有损身体的健康。”
蓝侧妃先是愣了愣,随后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表情,“你不会偷偷地喝啊?这事哪有跟男人说的道理?”
容静秋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瞒蓝侧妃,我一天吃多少,每餐都吃了什么,我家殿下都门儿清,你说我如何瞒他?没得为了这个让他恼了我吧?”随后面色一板,“莫非蓝侧妃是故意来挑唆我们夫妻感情的?”
蓝侧妃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说,这听来像抱怨的话,实则就是在秀恩爱吧,她还没来得及心里不平衡,就看到容静秋一副恼怒的样子,她忙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九皇子妃,你可别误会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安的又是什么心?蓝侧妃,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意见,但你也不能这般害我啊……”
“我……我如何害你了?”
“怎么没有害?你这就是在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我没有……”
任凭蓝侧妃怎么解释,容静秋都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并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起来。
一旁的林安氏忙道:“皇子妃,不好,快把太医开的药拿来。”然后一把扶住容静秋,并且瞪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蓝侧妃。
“我……我好心招待你,你倒好……”容静秋一副要晕不晕的样子,手指着外面,“奶娘,送客,送客……”
说完,眼睛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蓝侧妃这会儿已经吓傻了,她已经被绕到圈子里出不来了,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几句话,怎么就把人气晕了过去?
只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清楚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就被九皇子府里那俩个武力厉害的侍女给架了出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小斗子很快就奔去给赵裕报信,赵裕得信后,立即起身,眼神冰冷地看向七皇子,“七哥是故意的吧?”
“我……我故意什么了……”七皇子一头雾水,怎么也没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裕冷哼一声,连解释一句都没有,就朝冯得保道,“送客。”然后急匆匆地返回后院。
七皇子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起身离开,而是问起冯得保,“到底出了什么事?”
冯得保道,“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蓝侧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将我们皇子妃给气晕了过去。”
七皇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那个蓝氏到底在搞什么?这回起身离去,他也是满脸的怒色,一看到被赶出后院的蓝侧妃,他怒得拂袖而去,半点也不等她。
蓝侧妃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急忙去追赶七皇子。
坐上马车,七皇子这才气怒地审问蓝侧妃到底说了什么把人给气晕了过去。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是看她成亲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身子,就说有生子秘方要给她,我本是一片好心,她倒好,不接受便罢了,还要给我扣一顶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大帽子,天地良心,我真是出于一片好心,她怎么能这样?”
七皇子皱眉道,“就说了这些?”
蓝侧妃猛点头,“不然我还能说什么?殿下说要拉拢九殿下,不然我管这档子闲事做甚?”她就是想让容静秋欠她一个人情,日后在她面前高昂不了头颅罢了。
七皇子瞬间明白了,老九俩夫妻是故意唱这一出的,他的脸上顿时满布寒霜,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蓝侧妃看到男人的神色冰冷,顿时缩到一边不说话了,蓝家现在都吊在他的战车上,她的荣辱也在他一念之间,所以这男人她也得小心讨好才行。
“人都走了?”容静秋看到赵裕进来,这才起身相迎。
赵裕道,“你都来这一出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赖着不走?”他是没想到容静秋会来倒打一耙这一招的,初时是真担心,后来才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不然呢?若是好生好气地送他们离去,明儿估计就有人说你准备投靠七皇子的阵营了,就算不说,至少也会猜疑,还不如干脆这样赶他们走,至少盯着我们府里动静的人不会想歪。”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我是真烦那个蓝侧妃,经过这一事之后,估计她不会再想登门拉什么家常。”
赵裕摇头笑了笑,“就你的歪理多。”
容静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把白脸的角色给唱了,他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不过想到七皇子这人心胸狭窄,她不免有些担心地道,“七皇子会不会给小鞋你穿?”
赵裕直接把外衣脱了下来,躺到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冷笑一声,“他那人一贯最爱背后放冷箭,无妨,反正迟早都得撕破脸。”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身处这个位置,想要风平浪静的生活,那是做梦,所以还是洗洗睡了吧。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安排盯梢的人耳里。
皇后冷声道,“真看到了他们不欢而散?”
“这点没有假,想来九皇子没有背叛太子殿下,娘娘可以安心了。”客公公细声道。
皇后冷哼一声,“他倒是还算知情识趣,比他那个狐媚子娘强多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只是置之一笑,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这事的后遗症也很快凸显了出来。
太子把一堆奏折推到赵裕的面前,“看看,这可是全反对你那水利工程的折子,没想到七弟现在能量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