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柔和的声音传来,沈银粟款款走到叶景策面前,见他穿着单薄,不由得皱了皱眉。
“夜里气温低,你穿得这样单薄也不怕冻病自己。”
“不怕。”叶景策回答得利落,一双眼静静看着沈银粟,他清楚地看见她生动的神情,感受到她的体温,让他明白这是现实不是噩梦。
“这是怎么了,别是冻傻了吧。“见叶景策不答话,沈银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唤醒他呆滞茫然的目光,哪成想这手刚挥了一半,手腕便被叶景策轻轻握住,那人的目光仿佛慢慢化开了似的,渐渐有了笑意,眼神如往常般明亮起来。
“就算冻病了也不怕,这不是有郡主在呢嘛,郡主总会治好我的。”叶景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一双温柔明亮的双眼叫沈银粟愣怔一瞬,随即嫌弃道,“我可不治不爱惜自己之人,你若是因为半夜出来乱逛而得了风寒,你就自己挺着吧。”
叶景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嬉皮笑脸道:“郡主嘴硬心软,我习惯了。”
“油嘴滑舌!”沈银粟低骂了一声,打掉叶景策握住她腕子的手,“以下犯上,再有一次你便大牢里蹲着去吧。”
叶景策眨眨眼,毫不畏惧道:“那郡主能亲自送我去吗?”
“你倒是不要脸。”沈银粟骂了一嘴,余光扫到叶景策含笑的双眼,却总觉得他今日的神情与往日不同。
“你大晚上站在院子中吓人,总不是闲得无聊吧。”
“还真是闲的。”叶景策苦笑一声,“辗转难眠啊。”
“你睡不着就来我的院子里闲逛?你倒是有雅兴。”沈银粟瞪了叶景策一眼,叶景策立刻笑开,赔罪道,“我原本也只是经过,哪成想郡主您也没安寝,我还以为您和我同病相怜呢。”
“你猜得到准,确实有些睡不着。”沈银粟懒洋洋地掀起眼,眼下略有乌青,神色疲倦,叶景策歪头笑了一声,作邀请状,“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小苏公子和窦管家吵架?”
“你可真是闲得慌。”沈银粟口中这般说着,却伸手屏退了婢女春花,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同叶景策一同走出了院子。
院子中四下无人,只有苏洛清和窦管家的吵架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沈银粟在前面恹恹地走着,一步开外是紧跟着的叶景策。
“阿京,你今天的神情很不对。”
叶景策扬眉一笑,故作轻松道:“那么明显?”
“但凡眼睛没问题,都能看出来。”沈银粟话落,叶景策沉默片刻,二人走过花园,半晌,叶景策调笑道,“可能……对今日所见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郡主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也会武功,还用得那么好的一手银针。”
“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嘛。”沈银粟微微垂眼道,“说起武功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原本觉得你武艺高强,若能进军营也许会有一番大成就,便打算等大殿下回京后便同他商议,将你安置在军营中,最好能博个功名,日后也好生活。”
叶景策闻言静了一瞬,随即轻声道:“郡主是打算回京后就不要我了?”
“你倒是好好听我讲话啊,都说了是原本了,就肯定不会送了。”沈银粟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因为后来我发现,拜托大哥把你送去军营,实在是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沈银粟话落,叶景策的脚步僵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她,却见沈银粟也停止脚步,转过身来直直望着他,似乎意有所指。
“阿京,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叶景策张了张口,眼捷轻颤,垂直腿侧的手微微蜷缩,半晌,低声道,“多谢郡主收留之恩。”
“……呵。”沈银粟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再抬眼已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知道感恩就成,以后在我身边就真心待我,别蒙骗我了。”
“郡主放心,阿京一定忠心耿耿。”叶景策俯首,沈银粟垂眼静静望着,待他起身之时又迅速收了眼神,故作轻松地望向别处,“这冬夜寒冷,我便不同你去找小苏了,你自己也早些回去罢。”
“郡主……”叶景策皱了皱眉,话未说完,便听不远处传来喊声。
“阿姐!阿京兄!好消息啊!好消息啊!”
苏洛清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窦管家的呼喊声:“小少爷,您慢点跑!”
“怎么了?”
“是天大的喜事啊!”苏洛清急匆匆地跑来,拄着膝盖喘息同沈银粟道,“阿姐!刚才下人来报,说是那埋粮之地找到了!”
“太好了!”沈银粟眼中瞬间一亮,“现在只差账本了,只要找到账本核实赈灾粮之事,这罪证便彻底齐全了。”
“可眼下关于这账本的线索只有阿勒。”叶景策道,“阿勒会和我们透露出账本的消息吗?”
叶景策话落,窦管家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断断续续道:“两……两位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徐老了,徐老在淮州德高望重,只要他在,那阿勒必然会相信我们,告诉我们有关账本的消息。”
沈银粟俯首:“那就有劳窦管家了。”
转眼几日过去,苏府安静异常,苏府外却格外热闹,淮州几乎被杜刺史翻了个遍,却未寻得半分阿勒的影子。
沈银粟从阿勒的房中出来,叶景策等人则在外等候已久,见她出来忙凑上前去。
“怎么样,阿勒说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账本在哪里,只说文司户在临走前去了一趟他在郊外的私宅,那私宅他不常去,既然特意去了,怕是有别的缘故。”沈银粟道。
“那我们不妨去那私宅找找看。”叶景策说着,试探着看向沈银粟,“小姐觉得意下如何?”
“确实有必要去一趟。”沈银粟点点头,对着叶景策声音淡淡道,“去吧,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快去快回。”
“好。”
叶景策快步离去,沈银粟望着他的背影默然一瞬,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转过身去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留下苏洛清和窦管家二人面面相觑。
“窦管家,你觉不觉得这几日阿姐和阿京兄最近的气氛有些不对。”
“觉得。”窦管家淡定张口,“男女之间有这种气氛属实正常。”
“啊?什么意思?”苏洛清拧着眉道,窦管家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