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片刻,苏洛清便为裴生备好了去往坟地的马车,由于阿勒丢失之事,杜刺史在淮州加紧了搜查,沈银粟为此不住叮嘱裴生。
“快去快回,此行一定小心。”沈银粟话落,裴生连连点头,看着沈银粟的目光略微躲闪,有些心虚。
坐在马车另一侧的叶景策闻言抬眼,满怀希冀地望向沈银粟:“郡主,我呢?”
叶景策指了指自己,正等着沈银粟也关切一下他,却见沈银粟冷冷一笑:“你保护好裴生。”
“啊——”叶景策拖着长音应了一句,懒散地往车门处一靠,泄气般的撇过头,小声酸涩道:“说得好像谁能吃了他似的。”
裴生夹在二人中间,自然将话听了个清晰,顿时更加慌乱,连连摆手道:“小姐不必担心,我们这就走,定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说着,回头对叶景策小心道:“就……就劳烦阿京兄弟驾车了。”
裴生说完,叶景策又用余光扫了眼沈银粟,见那人真没注意自己,嘴角一撇,闷声道:“不麻烦。”
话落,便拉了缰绳催促起马车。
坟地在淮州北侧的郊外,来回一趟倒也不需多久,按照原本的计划天黑之前的确能回来,只是不知怎的,沈银粟盯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心中总觉得不安。
“阿姐?阿姐?”苏洛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银粟猛地收回涣散的目光,回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阿姐你心不在焉罢了。”苏洛清担忧道,“阿姐刚刚在想什么,叫了几声都不肯回神。”
“没什么。”沈银粟顿了顿,又道,“现在距离阿京他们走,过了多久了?”
苏洛清低头想了想:“大约……两个多时辰了,按理说该回来了啊。”
“是啊。”沈银粟心神不宁地绞着袖子,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叶景策的身影,片刻,摇了摇头把不安的思绪清除,“小苏,窦管家知不知道那片坟地在哪里?”
“他?”苏洛清道,“可能知道个大概?”
沈银粟立刻起身:“备车,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哦,哦,好的。”苏洛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跑出去,便听院子外一片嘈杂,婢女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来,对着苏洛清就是一跪,“小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慢点说。”苏洛清皱眉,只听婢女上气不接下气道,“那王大人带着官兵来了!说是咱们苏府私藏逃犯!”
“私藏逃犯?”苏洛清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沈银粟冷淡的声音,“他们是调查了淮州的药堂,在买药的记录上顺藤摸瓜找到咱们的。”
“那怎么办?”苏洛清道。
“先应付过去,眼下找阿京和裴生要紧。”沈银粟说完,苏洛清点点头,吩咐人看顾好阿勒后,随着沈银粟一起走向前院。
苏宅前院,苏家老姑爷等人已和王大人周旋多时,一见苏洛清出来,忙要将他赶回去,却听苏洛清大喊一声道:“王大人,您脸上的字洗掉了?居然能出门了?”
“就是你个小兔崽子!”王大人眼神一横,迈着笨拙的步子向苏洛清冲来,肥胖的身子犹如一堵肉墙。
“你居然还敢出来,你害得本官不敢出来见人。”王大人咬牙小声道,“你们还从本官那里偷了东西!”
“偷了什么东西王大人不妨直说,何必弄得这么大阵仗。”沈银粟的声音传来,王大人抬眼一望,但见娉婷少女快步走来,镇定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急切,倒似心神不宁。
他丢了的那些信怎可直说!那上面记载的勾当若是说出来,岂非叫人不齿!
王大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恶狠狠地盯着沈银粟:“我丢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现下刺史大人就在门外候着,只待本官下令一搜,从你们这儿搜出那个逃犯,看你们怎么辩解!”
王大人说完,大手一挥,门外立刻涌进打量官兵,将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洛清和李四郎见状,忙挡在沈银粟面前。
“阿姐,我苏府也不是吃素的!你不要怕!”
李四郎点点头:“这群狗官仗势欺人,你一个女子,还是先去后面躲躲吧。”
躲?去哪儿躲?
沈银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门外的官兵,敢带这么多人来,想必这王大人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不踏破这苏府怕是不会罢休。
“王大人无凭无据便说苏宅私藏逃犯,甚至不惜带兵闯入,可当真是威风。”沈银粟话落,门口传来杜刺史的声音,“好一个舌尖嘴利的姑娘,就是不知本官若在你们苏府找到了那逃犯,你们又该说些什么。”
杜刺史大笑着走来,身边侍卫见状便要往里闯,沈银粟冷冷扫了一眼,寒声道:“今日你们若没找到那逃犯,便是污蔑之罪。”
“污蔑?”杜刺史不屑一笑,心道污蔑个小姑娘又如何,“成,若是找不出来,便算本官冤枉了你们,自会给你们赔罪。”
杜刺史说着,手指轻轻一勾,便有官兵涌进苏宅,里里外外地翻找。
苏洛清抬眼悄悄瞥了下沈银粟,见她镇定自若便也安心下去,阿姐拖延的时间足够下人清理出阿勒的住所,后院的枯井无人注意,阿勒在此处躲避必然安全,余下的便是这难缠的狗官赶紧走,他们好去找阿京和裴生。
官兵正里里外外地搜查着,沈银粟面上镇定,心中却焦急不已。叶景策办事一向雷厉风行,如今早早过了回府的时间,必然是有事耽搁,可他虽性子顽劣,在大事上却可靠得很,断不会因琐事耽搁,定时遇见了什么麻烦。
沈银粟急得不住踱步,杜刺史在旁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片刻,阴恻恻道:“小姐是在担心下午出府的那两个人?”
沈银粟猛地抬起头,直直盯着杜刺史。
“不用担心了。”杜刺史阴狠道,“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怕是早被我们的人杀死了。”
“啪——”
下一秒,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沈银粟面色阴沉地盯着杜刺史,刚甩完巴掌的手似乎正因生气而发抖。
“小妮子,你敢打我!”杜刺史也没料到沈银粟会突然动手,瞬间暴怒起来,刚站直了身便听下属来报,“禀报大人,并未找到阿勒踪迹!”
“管他什么阿勒不阿勒的,给我把这苏府烧了!把这女人给我带回去!”杜刺史怒喝一声,官兵们瞬间包围苏宅,点燃起火把。
“我看谁敢!”沈银粟逼近杜刺史,举起手中令牌,冷声喝道,“淮州刺史杜成知,污蔑郡主,刺杀命官,私闯民宅,桩桩件件皆在场人亲眼所见,按律当斩!”
郡主?命官?
在场人俱愣住,还是李四郎和徐老等人率先反应过来,忙叩首道:“草民见过云安郡主!”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苏洛清随之醒悟,忙跪下身附和,随即更多官兵跪下,整个苏宅内尽是叩拜之声。
王大人望着四周跪拜之人慌了神,忙向杜刺史望去,却见杜刺史的脸色煞白一片,竟也呆愣住在原地,对面的女子虽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可此刻却未见半分轻松,一双杏目恨恨地盯着杜成知,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你把那二人如何了?”
苏府外,隐约可见其中的喧哗和火光,隐匿在暗处的紫衣女子收了眼神,飞身向御史府而去。
御史府内,叶景禾正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