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芳君发现:李文清几个的号牌都是去屋里考,而自己却被安排到了考棚里,这冷天不冻死人?
李文清几人无奈的笑道:“没法啊老四,谁让你倒霉呢,俺们先进去了!”
来到考棚一看芳君又是火大,自己被安排到了最末头的一间考棚,大概是搭建的材料不够了,连顶儿都没盖上。
有一人站在考棚门口,看了看芳君的号牌说道:“进去领试卷,按照上面的号找到自己的隔间!”
“隔间?”
芳君诧异着进入了,这才发现里面被隔成了一米见方的一个个小隔间,整个考棚共两排,大约有四五十个隔间,被中间一条路分成了两排。
按照试卷上的号芳君找到了自己的隔间,掀开木板进入坐下,再把木板放下来,这就是所谓的考桌了,这一天就在里面考试,掌灯之前必须交卷。
芳君抬头看了看漏顶儿的考棚,心想好在没有下雨下雪啥的,不过这也太坑了吧,这么冷的天气在这四面透风的考棚里,手都冻的直哆嗦,还考个毛蛋呀。
心里骂着,芳君还是老老实实打开了试卷准备答题,监考的又来回巡视着说道:“千万不能作弊,一经发现必有重罚,要去茅房啥的就叫一声,笔墨纸砚不够了也可以说一声,记住,天黑前必须交卷!”
芳君看了看头顶,心想这会天还没亮,傻子才会在这坐一天,那不得冻死啊!
打开试卷一看,题目共两题,分别是从《孟子》、《中庸》里出的题,各自一句话,好在都是芳君熟背了的,就开始在心里想着如何破题、解题了,想了一会儿就开始构思如何写八股文了。
凭着记忆和那些注释,以及沈碧瑶给的范文书本儿,芳君已经在心里有了草稿,就在草纸上简单写下了八股里各股要写的梗概,又仔细想了想如何组织行文,就开始答题了。
心里想着千万不能潦草,也别出现错别字、污啧啥的,所以写的时候就很小心,速度也很慢,毕竟出了问题直接作废,那不是太坑了吗?
到了中午时分一篇已经做完,芳君又仔细看了几遍,确认还算可以,又没有错别字啥的,就把它放到一边,准备答下一题了。
这时巡考的又过来说道:“学子们可以吃自己带的东西,不得出外买东西吃,也不准接受别人送进来的吃食!”
芳君听了这才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早上天不明就集合,也没吃东西,加上天又冷,真有点扛不住了,手也冻的发起抖了。
于是问道:“忘了带吃得了咋办?”
听到芳君的声音,巡考官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谁让你不带东西吃的?”
正说着又有几人说没带东西吃,巡考官大怒,“你们咋搞的,先生们没有交待要带东西吃吗,想吃也可以,一两银子一个烧饼,看到了没有,那边推车上有,不怕贵就吃吧!”
学子们探头去看,果然中间过道上有一人推着小车,上面笼布盖着啥东西,后面还跟着两人。
那人推着车来回吆喝:“一两银子一个,又要吃烧饼的吗?”
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又见那笼布腾着热气,芳君想里面肯定是热腾腾的烧饼,就叫道:“给俺两个!”
那人推车过来,伸手道:“二两银子,先交钱!”
芳君摸了摸身上,发现一文钱也没有,再说带着钱也进不来呀,就赔笑道:“等出去了再给吧,这考场不让带钱进来呀?”
巡考官笑道:“没问题,只是出去了再给,就不是这个价了,翻倍!”
“你……”
芳君与学子们听了大惊,心里骂道这是烧饼吗,烧鸡也不值这个价呀。
无奈实在冻饿难耐,芳君只好答应了,巡考官把芳君姓名、考号记下,从车上取下两个烧饼,芳君伸手想要去接,却被他移开了,“还没检查呢!”
芳君见他把烧饼掰开递给车后跟着的两人,那两人查看了一番又递了回去,点头道:“可以了。”
巡考官这才把被掰成四半儿的烧饼递给了芳君,芳君接过了一看怒火中烧,一会儿的功夫烧饼已经凉了,还被他们捏了好几个指头印。
“再送你一碗热汤!”
芳君抬头望去,见巡考官从车下的木桶里舀了一碗啥汤。
芳君接过来问道:“真是免费的?”
“说了送你的,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
芳君赶紧把碗放下,“谢谢您!”
巡考官不置可否,回身去问谁还买,不买就没了。
几名学子也是忘了带吃得了,带也早冻的咬不动了,只好也答应卖了烧饼,也有的买不起,只要了一碗汤,“只要汤一两银子!”
顿时吓得几个学子不敢要汤了,芳君见他们个个跟自己一样冻得发抖,心想必是寒门学子,就嚷着给他们各自买了一个烧饼,多了自己也买不起呀。
吃饱喝足想去茅房一下,又被巡考官宰了一通,去茅房二十文,厕纸一百文。
芳君跟着要去茅房的人去了,特意排在最后,没人了才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有差役看着,同去同回呢。
吃喝后总算暖和了一些,看看天彤云密布,好像要下雪了,芳君心想得赶紧趁着暖和答完,一会儿又要冷了。
于是回来后就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大约在申时已经做完了,检查了几遍,又把姓名、考号啥的写上去,芳君就准备交卷了。
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快,已经有三人喊着要交卷了,芳君心想人外有人啊,就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写的文章,觉得应该是自己最高水平了,改也改不了了,除非重抄一遍。
“抄个娘蛋!”
芳君心里骂了一句,这冷天在这受罪太遭罪,就喊了一嗓子:“俺要交卷!”
巡考官过来见是芳君,笑道:“咋样,吃了烧饼喝了汤,答题就是快吧,确定要交卷吗,交了可就不能再要回去了。”
“交了!”
巡考官查看了一下芳君的卷子,又对了对考号啥的,点头道:“没问题就跟着差役出去付钱吧,不得喧哗,不得给别的考生传递答案,拿着号牌。”
“嗯大人!”
芳君跟着差役出去了,这才后悔出来的早了,没钱给人家,李文清几个又没出来呢,不给钱人家不让走啊,急的芳君直跺脚。
“他的钱俺给了!”
芳君扭头朝门外看去,原来是袁襄站在外面。
芳君大喜,正要过去跟他说一下,袁襄却被守门士兵拦住了,“不得喧哗,不然告诉县令与教谕,革除你的功名!”
已经晚了,林教谕就在附近,听到吵声大怒,就过来询问究竟,袁襄只好指着芳君解释了一下。
林教谕看了看芳君,厉声道:“赶紧出来,不得在学宫里喧哗,打扰别的学子你吃罪不起!”
“大人……这……”
差役欲言又止,林教谕想了想说道:“这不是他保人吗,少不了你的!”
芳君出来后连声向袁襄、林教谕道谢,林教谕斥责了几句离开了,袁襄摸出几两银子交给芳君,“拿去还账吧!”
芳君见不够就苦笑道:“还差二两,俺请了几个没钱的学子吃了烧饼……”
“哦?”
袁襄愣了一下,又摸出二两银子来,“看不出你还挺善良的。”
交完钱芳君跟着袁襄走远了一点,“袁相公,您咋没走呀?”
袁襄笑道:“俺是保人,你们不出来俺不放心呀,万一你们中谁出了事儿,县令可饶不了俺呀,你看,那些保人们也在候着呢。”
芳君扭头看去,果然学宫四周站着不少人,正在边聊天边朝学宫里张望呢,也有不少家长们在等着,心里就有些酸楚起来,这外面比里面还冷呀,都不容易呀。
于是就想请袁襄去喝碗羊汤暖和一下,却被他拒绝了,袁襄笑道:“你现在又没钱,回头再说吧,俺还得等着他们出来呢。”
说着又问了芳君考的咋样,芳君说还行吧,考的都是自己记住的东西,应该没问题。
袁襄听了挺高兴,“那就好,只要这第一场正式考好了,剩下的几场随便写写就能过的。”
芳君听了大喜,又询问了剩下几场的情况,得知明天考《五经》两篇,五言六韵诗两首,心想跟先生说的一样,就放下心来。
不觉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考生们都陆续出来了,见到李文清几个芳君大骂:“娘蛋,搞毛啊,现在才出来,冻死俺了都!”
李文清几人苦笑着揶揄了几句,袁襄见自己作保的学子都出来了,就询问、交待了几句,然后迈腿就要走了,芳君见此一把拉住了他,“您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