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在传送室外间休息时,就给岳阳的宋主任打了电话,通知对方项目已经用完了,顺便再次表达感谢。
随后他就开车回家了。
他可以直接推个门就回去,但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开着车穿梭在城市道路上,耐心等待一个个红绿灯,仔细观察每一条斑马线,会有种生活的气息。
会让他觉得自己依然是个事业有成的人类。
生活的气息不止源自开车,还包括每次推门进家时,扑鼻而来的饭菜香气和钻进耳朵的电视声音。
观月正将两个盘子摆在餐桌上,嘴上说着“你回来了?午饭马上就好”,回头看向他时,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乔木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对方却一把捂住口鼻,嗡嗡地嚷嚷起来:“你掉粪坑里了?怎么这么臭?!”
“啊?臭?”他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不可能,我昨晚才洗的澡,你忘了?”
观月挥了挥手,指着洗手间下令:“去洗澡,不然不许吃饭!”
乔木没多想,乖乖肩向洗手间走去。经过身边时,却猛地转身,一脸坏笑地朝对方扑去。
观月早有防备,尖叫着转身逃到卧室里,将房间门关上死死抵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打开。
两人隔着门连哄带骗笑闹着对峙了好一通,他才心满意足地去了洗手间。cuxi.org 猪猪小说网
“哪有味儿啊……”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乖乖打了三次浴液才作罢。
可裹着浴袍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做好饭正盘腿坐在餐桌前玩手机的观月,就猛地扔掉手机捏住鼻子,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怎么还这么臭?”女孩疑惑地发出闷闷的声音。
乔木立刻叫屈:“我打了三次浴液,皮都快蹭掉了!”
随即他狐疑地观察对方的表情:“你是不是PUA我呢?又从网上学到新招了?”
女孩却翻了个白眼,起身过来,一把扯掉他浴袍带子。
“干嘛?”他后退一步,拉紧浴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少废话,又不是没见过,”对方却直接扯他的浴袍,“打开我看看!”
很快,赤条条的乔木就故作羞涩地双手捂胯,任凭女孩转着圈观察他。
“没腐烂啊……”女孩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呢喃。
“你才腐烂了呢,你咒谁呢?”他回击。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真的特别臭,腐臭!”女孩有些急了,“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在项目里被人诅咒了?很多诅咒不需要接触你本人,借助你使用过的东西,隔着很远就能施展。”
“诅咒?不可能啊,那个项目里对我有敌意的人都死了……”
察觉到女孩的认真和焦急,乔木终于也认真起来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说我身上的是腐烂的臭味?我在项目里的冥界待了很久,会不会是这个?出来好几个月了,一个巫女还说我身上有死亡的臭味……”
“对!”他没说完,观月猛地一拍手,“就是死亡的臭味!”
“真的?”乔木观月得到了答案,乔木却懵了,“智脑将这股味儿也给我带回来了?它有毛病吧?”
可女孩却又摇头:“你说你在冥界待久了染上这股味儿的?这不可能。”
见他疑惑,对方解释道:“气味只是一种象征,死亡的气息并非真的气味,而是某种独特的感知。它不可能出现‘沾染’这种情况,只可能存在于‘死亡’本身上。”
说完,对方又重新打量起他刚裹上浴袍的身体:“你死了?”
乔木翻了个白眼,正要反讽,却愣住了。
他……确实死了,在项目中,为了承受不破鳞甲积累的伤害而死,不过很快就被天生牙死而复生。
难道是这个原因?那也太惊悚了。
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立刻将这个情况讲了出来。
他一边讲,观月一边施展不知功效的神术为他检查身体。他刚讲完,对方就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是这个原因,你的生命没有问题。”
乔木只好无奈耸肩:“那我就想不出来原因了,回头联系研发部让他们查一下?要是真的特别臭,这几天先分床睡?”
女孩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你这次有没有借用或尝试过死亡的力量?沾边的也算。”
死亡的力量?
他想了想,犹豫片刻,就说出了实情:“我刚刚搭建了自己的地狱,能够榨取那些灵魂的力量,这个算吗?”
“啊?”出乎意料的,观月却张着嘴巴,一脸懵逼。
“什么叫搭建……地狱?还是自己的?”她迷茫地看着乔木。
这个回答显然超纲了。
“给你演示一下。”乔木抬起手,一道道如水般透明的波纹从他手掌浮现,汇聚、涌动,逐渐向刀型凝聚。
“停停停停停!”连剑柄都没凝聚好呢,观月却一跃而起,连连后撤拉开距离,双手死死捂着口鼻,“臭死啦!快窒息啦!”
乔木立刻将手中的灵魂之力散去,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破案了……”
女孩则伸手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他砸了过去。
臭味源找到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不是第一次使用灵魂之力了,为什么只有这次臭,之前没事儿?
问题显然出在两个地狱的差别上,可差别在哪?
他试着联系路西法之翼解惑,但人家显然不是他的小叮当,不会为屁大点小事儿就有求必应,压根儿没搭理他。
他只能自己想,还没想明白,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观月,却轻轻捅了捅他:“你生气了?”
“没有,”乔木立刻摇头否认,“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臭,明明之前用……别的灵魂之力都没事儿。”
女孩却摆摆手让他看自己,随即严肃地问:“先别考虑这个,大不了分房睡。你刚才使用的那个力量,是神术吗?”
“神术?”这个词已经好久没听到了,上次听到还是在印度。
当时观月解释过,神术就是源自神灵的力量,可能源自赐予,也可能源自教导。
修习神术的调查员不仅有小圈子,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获得神灵全部能力的人,才有资格以相应神灵之名作代号。
例如非盟的依乌鲁佐,这是他唯一知道的例子。
灵魂之力,他也不知道这个能力算不算神术。毕竟这个力量和知识源自路西法之翼,既不是路西法,也不是上帝。
见他有些犹豫,女孩便认真道:“你刚才那个能力再施展一次让我看看。”
“你确定?”听到这话,乔木惊讶反问,“很臭的,要不要戴口罩?”
对方却摇头:“没用的,捂口鼻也没用,只是本能动作而已。我不是说了嘛,死亡的气息并不是真的气味。”
“那你忍着点儿,我尽快。”犹豫片刻,他还是在手上凝聚了灵魂之力。
自己都说了只是本能动作、心理安慰,观月却依旧死死捂着鼻子,却又直接将脑袋凑到他手前,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上流动的透明灵魂之力。
刚凝聚好剑柄,对方就伸手示意:“这样就行,维持住。”
然后他就看到观月一手捂住心口,随后轻轻一扯……
居家服外面什么都没有、里面倒是鼓鼓囊囊,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形状。
没想到观月这一扯,就如变戏法一般,手上直接多出一张有几条明显裂纹的狐狸面具。
他是第一次见,却立刻猜到这个面具指向的应该就是对方信仰和侍奉的稻荷神。他查过,日本的稻荷神最常见的形象就是狐狸。
乔木看向那副面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涌上心头。
面具上的狐狸并不逼真,相反全都是艺术加工的痕迹,而且眼部镂空。可他却总觉得那个面具正用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自己。
没有恶意,也没有情绪,但那种强烈的窥视感也让人不好受。
直到观月直接将面具按在脸上,那感觉就瞬间消失了,仿佛这真的就是一张损坏了的普通面具。
而戴上面具的女孩,则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个他心爱的观月惠美。
这让乔木松了口气,乖乖地任凭对方折腾自己,或者说是折腾自己握着刀柄的手。
一个个奇怪指诀下,一道道功效不明的神术施放在手和刀柄上。不到两分钟,观月“嗯”了一声,坐直起身子。
“可以了。”她拍了拍乔木的手,示意他散掉刀柄,自己则取下面具往心口一按,狐狸面具又瞬间消失了,“你的灵魂之力确实是一种神术。”
“所以我现在也可以加入你们的小圈子了?”乔木不明就里地开着玩笑。
没想到观月却一脸严肃:“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永远保密,绝不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够使用神术这件事,也不能在了解神术的调查员面前施展。
“要么就立刻通知新起点,向他们交代你有关神术的所有秘密和经历,还要接受他们的调查、监督与研究。”
听到这话,乔木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听上去,使用神术还是个大麻烦?”
女孩摇头:“不是大麻烦,只是会被重点关注。神术使用者的经历、成长,都会被所属机构严格调查、核实并记录在案。尤其是神术的掌握情况。”
“咱们这行大多数情况下,对调查员一些不当行为都会视而不见,不去深究。但神术使用者不同,”她指了指自己,“我们对机构而言,没有任何秘密,就算有心隐瞒,也会被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乖乖接受惩罚。”
“我和筏罗诃聊过这件事,虽然他是瓦拉纳西的,但也有过类似的遭遇。瓦拉纳西也在重点关注神术使用者。”
“筏罗诃也是神术使用者?”乔木惊讶。
“他不是,”女孩却摇头,“当初瓦拉纳西担心他是,他的力量并非真的源自毗湿奴,却也来自一位拥有神性的远古德鲁伊。”
“但你已经脱离日科工了,这半年来怎么接受监督?智脑吗?”
“不知道有没有智脑的事,”观月摇头,“我还是当初听了你的分析,才知道智脑一直在监视咱们。”
“每个神术使用者受到的关注都不一样。我的神术完全源自稻荷神的恩赐,就是那个面具,它是无法磨炼、精进的。所以针对我的监督,只会在我执行对应项目后才会例行一次。”
她逃离日科工后就无法再执行那个项目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接受监督和调查了。
而他的灵魂之力,监督起来只怕会更加严格。
见乔木面露凝重,观月笑着安抚道:“不过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不自由而已,其他方面,我们不会遭受任何限制或歧视。”
乔木点头,又缓缓摇头:“问题就出在不自由上。”
“没错,”女孩也赞同,“如果你有很多小秘密不希望被公司知晓,神术使用者这个身份就是个麻烦。大不大就看你自己了。”
小秘密?他苦笑着摇头:“我可没几个‘小’秘密。”
“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把这股臭味儿藏起来,”观月提醒,“我能联想到的,肯定有人也能。”
说着她又做起无用功,抄起一本不知哪来的拍卖图册,不停地扇啊扇。
乔木则只能盛一碗菜,乖乖去沙发上吃。
午饭后他趁着午休时间去了趟地狱。
“神术?”听了他的描述,拉杰夫·德乌干直接承认,“确实有这回事。”
“这件事情是IONR的一位专员和我们对接的,当时其实是一揽子要求,都是所有调查员共同遵守的规则。只要我们遵守,就能获得智脑的接入权,继续执行项目。
“但那位专员没解释原因,瓦拉纳西实际上还是被排除在行业高层之外了,接触不到高层的秘密,所以才只能算是编外执行机构。”
说到这里,拉杰夫指着自己:“其实我的能力也是神术,每个月都要在IONR保密与稳定工作小组特派专员的全程监督下,接受调查和实验。”
听到这话,乔木若有所思:“我记得你的能力很单一吧?”
“嗯,”对方不以为忤地点头,“我只有这一个能力,就是无差别保护所有人免受恶意伤害。”
“陀罗尼之本意,就是令善法永不失效,令恶法永不生效,”拉杰夫笑道,“我学艺不精,只能学会一半。”
乔木又好奇地打听:“如果你学会了所有能力,会以哪位神佛的名讳为代号?”
这个问题把对方问住了。
拉杰夫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并不是所有神术都源于某个具体的神灵。神术其实往往源自某种神话体系,是一群神灵共通的力量。
“像那种追随某个具体的神灵,学习对方一切神通的情况反而很罕见。”
说着对方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就是依乌鲁佐那种情况,其实是相当罕见的。当然也包括你这种情况。”
“吃百家饭、四处偷师,总比缠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要简单得多,”对方笑了笑,“如果只是修习佛法,有的是愿意指点的高人。但如果点名道姓要学某位菩萨的手段,就太难了。”
依乌鲁佐就是单纯继承了那个非洲神话中拆狼神的能力。
“我记得你和那个疯子有矛盾对吧?提醒你一句,别拿他当非盟的调查员。非盟约束不了他,他们比任何人都恨不得他去死。”
听到这话,他想了想反问:“未共体?”
拉杰夫却摇头:“不是未共体,是母爱,也只有母爱能管束他。”
随即对方又补充:“但他并不是母爱的私兵,当然也不算埃弗雷特的人。”
见乔木一脸懵逼,对方又笑道:“我知道听上去很怪,但这些都是同行一起总结出来的。那种危险分子,总不会缺了关注。”
难怪当初在印度时,韩启生就说他要是能弄死依乌鲁佐,非盟都会给他授勋。
灵魂回到现实中,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瑜伽垫上,正将双腿交叉搭在肩膀上,将身体柔韧性展现到极致的观月,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睡醒了?”
“嗯。”他很清楚,对方知道他没睡。这种情况发生很多次了,对方也习以为常了,从来不刨根究底。
在这方面,他们依然维持着清晰的边界,不去触碰对方隐藏最深的秘密。
“那个臭味有解决办法了,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尽可能在下周的项目里解决掉。”
“我也想了个应急的办法,”观月放下双腿,转身朝着他,“不知道行不行,正好拿你试一试。”
观月的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他体表覆盖一层膜,将那种气息隔绝在膜内侧,这样外人就闻不到了。不过得试了才知道行不行。
“你的神术手段这么丰富吗?”乔木回想着对方一直以来在他身上施展的种种奇特效果,就忍不住一阵羡慕,“你那位稻荷神还招人吗?”
技多不压身,而且这个神术的实用性实在太强了,远超他的灵魂之力。
聚精会神切换着指诀的观月还是抬头白了他一眼:“你已经是其他神灵的信徒了,没机会了。”
这么说着,对方还是解释:“我的神术不是手段丰富,而是境随心转,心生万物。缺点就是威力不足,而且完全依赖稻荷神的恩赐,自身无法修行。搞定!”
“这么快?”看着对方松开指诀,乔木低头查看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观月倒是耸动着鼻头嗅了嗅,开心地拍了拍手:“有效果了,臭味减弱了。”
说完又提醒他:“你最近注意一下,不要剧烈运动,也要避免强烈的兴趣波动,尤其不要受伤……哦对了,不要和其他人发生频繁的肢体接触。”
“这么麻烦?”乔木呆呆地瞪大眼睛,“这些都会破坏神术效果?”
女孩诚实地摇头:“不知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只能凭经验猜测。”
“肢体接触也不能有?”乔木叫屈。
一听这话,女孩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了:“怎么了?你打算和谁有肢体接触?”
“商业伙伴、公司领导,握个手什么的,”他却一脸无辜,“怎么了?”
女孩一阵哑然,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猛地扑到他身上,抄起旁边的靠枕就往他脸上按:“让你耍我!”
乔木拼死抵抗,笑着求饶:“哎,哎哎小心,小心你的膜!”
这话很管用,女孩立刻停手了,仔细打量着他,又认真闻了闻,才松了口气:“没事儿,膜没破。”
“那就好,”乔木将对方抱起来放到身旁的沙发上,“我回屋睡一会儿。”
说着起身就走。
“你等等!”观月此时才有些回过味儿,“你刚才说什么膜?!”
乔木却已经一个箭步冲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锁上,在里面叫嚣:“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观月都被气笑了:“你还倒打一耙?!”
不过她还是起身过去,敲了敲门。
隔着门板传出闷闷的呼噜声,假的要命。
她无奈地笑着:“你记得看内部论坛,他们都在讨论你买了一大堆道具的事情。”
确实,执行项目的同时,乔木再一次登上了内部论坛热搜,还短暂地成了热搜第一。
因为他一口气购买六件稀有道具的事情被曝出来了。
一万多锦鲤币、四万多积分,大家当然知道他出得起,也从不怀疑他手上必定捏着一大堆宝贵的道具。
但事情真的发生时,还是引起了热议。而且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不再是一边倒地支持他,反倒多了不少阴阳怪气。
原因倒也很简单。过去他是赚公司的钱,而且身为调查员顶流,他在公司里赚得越多、在社会上过得越好,其他同事理论上的成就上限也就越高。
等于他推高了所有调查员的想象力与期待感天花板,大家自然愿意支持他。
而当他开始在公司内部花钱,大肆采购数量有限的稀有道具时,他与其他调查员就成了竞争关系。
此时他钱包越鼓囊、出手越大方,其他调查员能分到的蛋糕就越小,自然就会不高兴,就觉得他不可爱了。
这是人之常情,但那个泄密者就不值得原谅了。
调查员的道具,理论上属于个人隐私。虽然公司一大堆部门都能接触到这个所谓的隐私,但接触和外泄显然是两码事。
最初的泄密贴应该已经被论坛管理员删掉了,乔木没找到,不过他还是向监察部进行了投诉,要求监察部给他一个交代。
监察部的反应很快,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总部后勤部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后勤部经理向他表达了诚挚的歉意,并且告知他已经对泄密者进行开除处理和全公司通报了。
此外论坛管理组也加班加点修改相关贴子权重,降低事情热度,积极引导舆论,消除负面影响。
乔木知道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痛快地接受了道歉。
泄露隐私归泄露隐私,舆论反转归舆论反转,这两件事不是一码事儿,后者算不到后勤部头上,他也不可能逮只蛤蟆就攥出团粉来。
不过随后总部监察部的回访电话又主动提到了另一件事。
“乔工,我们调查过程中还注意到,前几天有人暗示配套商芸木股份与你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请问此事是否需要我们跟进调查?”
“不必了,”乔木直接回绝,“我知道是谁,他前天察觉到不妥,已经删帖并向我道歉了,我们已经和解了。”
那边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停顿了片刻后,才告辞挂断。
“你怕他们查你和芸木的关系?”瑜伽垫上将自己扭成麻花的观月,气喘吁吁地问道。
乔木嗤笑:“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那些讨厌我的人有点敬业精神,过去一个半月足够他们搜集完整的证据了,根本不用再浪费时间调查。”
“我真的认识那位,就是省部公关部的,托琪琪姐联系的,”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他得意地说道,“人家是受我所托才泄密的,我怎么可能出卖人家?”
听到这话,观月连忙将自己扭会人形,盘腿坐在瑜伽垫上好奇地问:“你让他泄密的?为什么?”
“就为了这一刻,”他挥了挥手中的个人终端,“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见女孩依旧疑惑不解,他详细解释:“民众喜欢造神,喜欢塑造一个值得自己信任、追随的权威,在这个复杂的难以理解更无法掌控的世界上,为自己提供安全感。
“但这个神是虚假的,是他们自己幻想出来的。只要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幻想破灭、不安感卷土重来,他们就会迁怒于无法承受他们幻想的‘神’,就会毁神。”
“这个过程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被推上神坛的人是无力反抗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哪怕我从一开始就警觉、自污,他们也会觉得我真实、真诚、坦荡……”
观月恍然:“所以你是要……要……”
她要了半天,没要出个所以然来。
“我要在自己被推上那个足以摔得粉身碎骨的万丈悬崖之巅前,提前‘毁神’,”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试着掌控‘毁神’的节奏,让自己摔得尽可能轻一些。”
女孩沉默良久,默默起身坐到他旁边,轻轻搂住他:“很辛苦吧?”
“还好,就是要谨小慎微,”乔木也抱住对方,无奈地笑了笑,“这不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女孩突然想到什么,直起腰:“这次泄密会不会是故意的?那个孙什么的副总的阴谋?”
“不会,”乔木摇头,“我昨天也这么怀疑,但监察部的调查太顺了,后勤部的回应也太快了。”
见对方不理解,他解释道:“如果监察部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人为操控的迹象,就不可能这么快结案,肯定要请示领导。
“如果后勤部是受人示意,他们不可能半天时间就果断采取行动撤热度,至少也要打官腔拖个两三天让舆论再发酵一下,给幕后之人一个交代。”
见观月恍然,他笑道:“两个部门都这么痛快,说明双方都认为这就是一个小人物制造的意外,随手处理了就是,根本不需要认真对待。”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个人终端:“整个事件中,唯一值得他们认真对待的,就是我这个举报人了。”
说完,他又若有所思:“吃完饭去总部逛一圈儿,要是那个被开除的员工还没走,可以和他聊两句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