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话可说了,气氛就尴尬得要死。乔木受不了了,端着盘子先开溜了,毕竟他还有自己的办公室可待。
颜其平没兴趣回自己办公室,眼见着午餐毁了,干脆直接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开着车就回家了。
不过刚开到半路,手机就响了。他瞥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方增耀。
这还真是个稀罕人,竟然会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兴致缺缺地,也不接。没想到电话就一直响着,直到自动挂断,没几秒钟又打过来了。
颜其平眉头一皱:难道是出什么事了,要召集他们这些P9?那这可由不得他任性了。
没成想,一接通电话,那边略显嘈杂的背景中,方增耀的语气却并不急迫,反倒还挺热情的。
“怎么,小颜是在忙?”
“没有,颜其平将车平稳地停在红绿灯前,回家路上,开车呢。”
“哦,是家里有什么事吗?”对方不厌其烦地关心道,“还是有别的安排?”
“都没有,您有事?”
“嗯,是有事找你。我们这不正好趁这个机会开个会嘛,大家都到了,想着不能少了你。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过来一趟,咱们一起把这个会开了。”
方增耀语气乐呵呵的,听不出是什么大事,但说出来的却是命令和要求,不容他拒绝。cuxi.org 猪猪小说网
颜其平心中疑惑不解,无奈之下只好应了一声,打着方向调头回去。
直行车道红灯调头,代价就是后视镜中,一个交警指着他的车“哎!哎!”地大喊。
他也没理会,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扣分就扣吧,反正他就这样了,积分和代币留着还有啥用?下崽吗?
回到公司,上了五楼,没进会议室,隔着玻璃幕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人太多了,并非他以为的只有两位主任和其他三位P9,但也不是包括部门经理和其他P8的大会。
主任和P9都在,但其他人却都不是省部的,有些还挺面生。
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是时隔数月,总部来人要查他,甚至是风控部的人要抓他。
但看着里面一群人三三两两聊得热火朝天,他就意识到肯定不是这样。
方增耀注意到他在外面,热情地招手让他赶紧进来。
他推开门,一个人正在说话:“……要是能再留一年就好了,现在调走,总有种事业未竟的感觉。”
这话说得他心头一跳,不禁想起了午饭时乔木的话。
这是见他自己不走,嫌他碍眼,想直接踢走他?
方主任起身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咱们省部四大天王这下可到齐了。”
听到这话,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些不认识的、有些眼熟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这让他更迷糊了。
方主任这态度他并不陌生。龚荣倒下后,对方并没有冷落他,反而一直在示好,对他比过往更热情了。
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人少。
而且后来王宗江被处置后,对方的热情也依旧不减。
反倒是他,这段时间心灰意冷,一直没给对方回应。毕竟如果他铁了心留在地方混日子,也不需要给主任什么好脸色,甚至不需要给任何人好脸色。
这就是制度赋予他们调查员的特权之一。
时间一久,方主任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态度就冷淡下来了。
现在突然又莫名其妙热情起来了,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颜看着面生对吧?”方主任看出了他的迷茫,“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一介绍,他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他们山西的,是下面分部的主任副主任。
人数不多,远没有今天来参加欢送会的人多,但这一屋子人除了副主任张道红、专项派遣员乔木,其他人竟然都是方主任的嫡系。
至于张道红,过去一直在方增耀和龚荣之间当墙头草,谁更强势她就偏向另一方。
但只看这一屋子人的立场,也能猜到对方此刻的立场了。
也能理解,毕竟明年省部要一口气换新一正两副,就剩下她一个老人,很可能被那三人当成靶子。
此时抱住人家的大腿,往近了说可以依仗对方留下来的资源,甚至直接继承也说不定;往远了说万一将来人家进高会了,她也有靠山了。
他就隐约听说,那些残存的本土派,在王军彻底倒向方增耀后,已经隐隐有将方增耀捧为新领袖意思了。
这就很搞笑:方增耀明明是外来者,而且来这边的任务就是瓦解本土派,还超预期地完成了。
整个本土派被对方和乔木联手杀得人仰马翻、支离破碎,此刻却想改换门庭,竟然奉对方为领袖。
着实讽刺,可这就是现实。
颜其平不动声色地坐到师耀强旁边,方增耀又接回刚才的话题,问那个人:“海龙你是真不想来?”
那个说话没头没尾导致他险些误会的人,正是大同分部主任杨海龙,方增耀嫡系中的嫡系。
两年前两人相互雪中送炭。一个铁了心要做伯乐,力排众议将他调回来顶替赵开兴。
另一个则奋发图强,最终真的成了千里马,也成就了伯乐之名。
方增耀大获全胜之后,这件事在公司中也成了一段佳话。
杨海龙之前说得没头没尾,方增耀现在问的也莫名其妙。颜其平不明就里,也没向旁边的师耀强打听,就只是沉默地听着。
杨海龙倒是沉默了,片刻后只是沉默着摇头。
“小杨这是贪心不足啊。”吕梁主任善意地调侃了一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杨海龙闻言,也只能苦笑。
师耀强主动歪头凑过来,轻声对颜其平解释:“方主任想让杨主任来省部。”
颜其平立刻就想明白刚进门对方的话是怎么回事了。
杨海龙这是既舍不得更上一层,又贪着大同那边吃个全功,正左右为难呢。
众人笑声渐消,乔木开口了:“其实能早上来就早上来吧……”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立刻噤声了,都认真地听着。
“有些事情,现在看着是功劳,往后就不好说了,”乔木毫不怯场,侃侃而谈,“接下来恐怕会越来越不太平,真等个一年半载,指不定是个什么局面。而且这年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错过了再想找个坑,恐怕也没那么合适的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含混不清,仿佛说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说。但屋内的人,却全都陷入沉思,仿佛这话中隐藏着什么深意一般。
颜其平左看看右看看,一开始以为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导致没听到,结果发现左右两位P9也都是一头雾水,同样没听懂。
这让他心中有些骇然:这个乔木,什么时候对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行政管理人员,都有这种影响力了?随便诈唬几句,别人就得仔细思索、反复琢磨?
“不太平?能有多不太平?”坐在杨海龙旁边的副手徐光仓玩笑道,“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他是在座职级最低的,其他人就不怎么给面子了,没陪笑。
乔木却轻笑:“要是真能太平,上面还折腾个什么劲啊?”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想起了这两周总部那边种种非正常的指令,纷纷愣住了。
乔木又道:“天要是真能塌下来,也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回家陪着家人爱人不就行了?怕的就是天不往下塌,却不停地下雹子砸你,这谁受得了?”
人们纷纷交换视线,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确定了,乔木确确实实是知道些什么。
不,应该说,乔木肯定已经很确定什么了,这是要提点他们,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会。
不少人立刻看向今天召集大家开会的方增耀,却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认真和思索地看着乔木。
显然,方主任也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今天这会,不是方主任要开的,而是乔木要开啊……
“那我就换一班岗?”杨海龙率先开口。
嘴上说的是问句,但大家都知道,他被说动了。
这下,部分刚才还心存疑虑的人,此刻也心中凛然:乔木一句话,就让杨海龙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改了主意?
这小子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换吧,早换早好,”乔木说得云淡风轻,语气却不容置疑,仿佛能做了杨海龙的主一样,“不要怕没事做,舞台越大,功劳越多。大家都有机会。”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这话已经暗示得非常明显了:接下来真的要有大变故、大调整,才能让大家都有机会赚取功劳!
不过颜其平注意到,张道红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看来这位是真的生了继承方增耀势力的心思了。
而杨海龙一入省部,虽然排位绝不会超过她,但方增耀的派系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心中自然不会痛快,此刻却也只能保持沉默。
那边人们听了乔木的说法,并没有人试图试探究竟发生什么了。行业保密制度下,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谜语人一样的聊天方式。
反倒是一直沉默着坐在一旁玩手机的范鸿,这个时候开口了:“你跟我们说这些,公司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又见其他人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颜其平心中叹息。
省部过去几个月一直有传言,说乔木和范鸿私下里闹掰了。因为两人就刚调来时合作了一次,还失败了,之后也没什么合作和互动。
这一年来乔木身上风波不断,也没见范鸿站出来力挺他的小兄弟,更没见他帮什么忙。
不过只是听这一句问话,就可以确定那些都是谣言,都是其他人自己胡思乱想。
满屋子的人,都只在乎乔木暗示的究竟是什么大事,都在揣摩未来会有什么变故。
只有范鸿一人,在担心对方说得太多导致泄密。
这种不经意间的关心,是演不出来的,也没必要演。
面对范鸿的担忧,乔木则笑着摊手:“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提一些建议。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信任我对局势的判断,不是吗?”
“那乔工觉得接下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朔州副主任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接下来的话,就完全是我个人的观点了。”乔木提前打预防针。
众人闻言也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无论变化是什么,总部应该还没想好应对的策略。
乔木则也只是根据自己已知的情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思索对策,让他们争取能取得一些领先优势,不可能直接把总部商量出但未公布的政策提前透露出来。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足够了。
这个世界的领先,归根结底无非就两种:能力上领先,信息上领先。
能做到其中一种,就是难以想象的巨大优势了。
“过去调查员都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自为政。战斗类和非战斗类调查员甚至都不是各自为政,而是泾渭分明了。”
乔木沉稳地说着,其他人则大气不敢喘地竖着耳朵认真听,生怕错漏了一点。
“这种方式其实挺落后的,毕竟团结才是力量。那么多人类过去难以想象的能力,如果能够反复尝试、充分磨合,肯定能配合出难以想象的效果,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或者相互交换疑惑的视线: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乔木的建议,竟然是这方面的。
这就好像你问工厂管理有什么办法能显著提高产能,管理给的意见竟然是“一日三餐外,再给员工提供下午茶和夜宵”。
有道理吗?细思下来也有,却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
乔木对他们的反应如若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当然啦,这种组合不是强行把所有人分队就能解决的。也要看人们的脾气与性格,更要看面对的具体问题。”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其实难如登天。人,永远是最难管理的,而且管理难度随人数呈指数增长。
所以心理学、管理学、社会学、经济学这些学科,很多时候才会如玄学一般,全靠生搬硬套和硬凑。
“我知道这种事情说着简单做起来难,不然公司二十年,早就有人付诸实践了,”乔木也笑着说道,“不过咱们可以先从小的方面做起。”
“咱们可以把空闲的调查员组织起来,先让他们自愿组队,去项目中合作完成一些任务以外的小目标。
“这个目标的设计,应该是需要双方共同出力,甚至可能是做一些反常识、反惯例的事情。
“比如让战斗类调查员,摸索如何在非战斗类项目中进行战斗、保护队友,还尽可能少地触发集体无意识应激。
“比如让非战斗类调查员,尝试多角度开发自己的能力,在一场假设的遭遇战中,为自己的队友提供侧面的支援,甚至取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成果。”
说到这里,乔木又笑了:“我刚才还说这是小的方面,但我自己就是调查员,很清楚这个提议真正做起来有多难。
“不过咱们也不用要求太高,一定要拿出什么成熟的成果来。就这么先做下去,一点点探索、尝试,逐步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哪怕只是取得一些很小的经验,也是值得关注的。”
乔木说完了,会议室中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事儿……有些大啊。
他们做好乔木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说法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对方抛出的说法一点都不惊世骇俗,甚至堪称平庸。
因为乔木的意见,几乎是每一个低阶调查员,每一个刚走上管理岗的管理人员,都会生出的念头,说白了无非就是团队合作、提高效率。
可每个人用不了两个月,就会自动按灭这个念头。
无他:难度大,还没意义。
可现在提出来的是乔木,这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乔木很清楚这些人心中的顾虑,这些顾虑说一千道一万,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你哪个系统的?什么级别?懂管理吗?靠谱吗?别是个愣头青吧?
职场中,每个人在跨部门会议上发表涉及其他部门的言论,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他现在已经算好的了,毕竟他的地位和成绩在这儿摆着,没人敢直接开口怼他。
面对这种沉默,他也不争辩不解释,而是直接看向主持位上的方增耀。
面对这种跨部门质疑,年轻气盛者会选择当场辩论,试图证明自己。
这是最蠢的行为,因为辩论说服不了任何人,能证明自己的永远都只有实打实的成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可你又不是人家部门的人,你怎么可能有人家部门的成绩去证明你自己?
所以职场中面对这种情况,其实只有一种解决思路:争取掌握决策权的领导的支持,让领导拍板。
就这么简单。
一直没怎么说话,任由乔木自由发挥的方增耀,此刻心中也是无奈叹息。
不是无奈于乔木的方案不靠谱,在场所有人,他的地位最高,多少能接触到总部那边的一些信息。
虽然似是而非,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
一号当天,乔木刚执行完项目,就出现在了总部。
随后总部就召开了一场级别相当之高的会议。
会议过后,就是那一大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和要求,到现在都没解除。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非常怀疑,和以前各种奇奇怪怪的大事一样,这一次,这个乔木,恐怕又是事件漩涡的中心了。
所以他非常相信对方的情报与判断。
他无奈的是,没能让乔木提前给他透透风,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计划。
对方的提议,哪怕只是尝试,哪怕只是总结出一些似是而非、不成系统、没什么推广价值的经验,没有个大半年的工夫也是不可能的。
这就意味着,他此时推广此事,就会面临和杨海龙一样的尴尬:无法享受全功。
因为真正取得突出成果时,他早已调离多时了,只能便宜了继任者。
可他又不可能为此放弃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历任上海分部主任都成功进入高会了,他怎么可能拒绝这份诱惑?
如果能早一步知道对方的计划,他完全可以拖延此事,等自己去了上海再推动。
如果能在那边取得首功,他说不定能在两三年后实现再跳一级,凭这个功劳直接调往总部、迈进高会!
这样一来,他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可惜想法是好的,就是马后炮。水都被乔木泼出去了,肯定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忍痛了。
说一千道一万,人家乔木只是他的盟友,又不是他的手下!
乔木看着方增耀没有立刻发言,反而表情有些僵硬,将自己代入对方的立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轻轻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开玩笑:“方主任这是已经在考虑怎么安排部署具体工作了?”
说着又看向与会其他人:“咱们可一定要配合好主任,做好主任的试验田啊。”
刚回过神方增耀,听到这狗腿的话,直接愣住了。
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乔木的潜台词:
这种事情推行起来肯定阻力重重,毕竟他们名义上是不能过多干涉调查员系统的。
他在山西有足够的威望强推此事,初期最混乱的时候,能避免很多矛盾被激化、被有心人利用。
如果他能在山西力推此事,尽可能多地总结经验教训,去到上海后,就能少走很多弯路,避免很多挫折,也避免自己本就不多的威望遭到进一步打击。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是有利无弊的。
想到这里,之前还无比遗憾,甚至对乔木事先不私下沟通颇有怨气的方增耀,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他这还真是利令智昏了啊!
这种事情是那么好做的吗?他光想着成功了一步登天,就没想过失败了可能会一蹶不振?
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实在太轻松了,竟然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了,真是利令智昏啊!
心下凛然的方增耀,此时再看向对面的乔木时,之前那股子着实不讲道理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甚至多了几分亲近与感激。
“什么试验田不试验田的,”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摆了摆手,“我这无非是站好最后一班岗。总不能人还在这里,心思已经飘到憋出去了。那像什么话,对不对?”
其他人纷纷配合地发出轻笑。
大家明白,这是主任表态了:这件事就按乔木说得办,他作为主导者、推动者,还是会以山西省部,或者说以与会大伙的利益为重,不会只想着自己。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不会有什么疑问,跟着做就是了。
不过这一会儿的工夫,有少数人敏锐地注意到了乔木举的例子中的潜台词:都和战斗有关?
是不是意味着对方所说的变故是指,未来非战斗类项目、非战斗类调查员,也会遭遇危险?
那样……可真的就是大变故了啊!
难道行业内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各机构要打破不对非战斗类调查员出手的规矩了吗?
师耀强心中大震,马上又想到了一个更要命的问题:这种变故,是哪个级别的?
如果仅限于中高阶调查员那还好说,可这样一来,为什么要把地方分部也叫上?
如果是全体调查员都要面临这样的危险……这哪是大变故,分明是大地震!
但无论哪种可能,他作为费战斗类P9,恐怕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惊惶之下,师耀强当即就要开口问清楚,没想到刚挺直腰板往前一倾,还没开口,左右两边,范鸿和颜其平,却一人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胳膊,一人在桌下按住了他的大腿。
他愕然摇头看向两人,两人纷纷朝他使着眼色。
他心中一惊,随后又是一松:他们也想到了!
再看向那边的乔木,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他,趁着方主任发言的空挡,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现在说话。
见其他三位P9都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师耀强反而有了种靴子落地的安心感,甚至有了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轻松感。
他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重新向后靠在椅子上,一副安稳的姿态。
左右两人见状,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按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