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可能隐藏很深的异能与灵异不谈,当代社会题材有哪些?”乔木没有自己侃侃而谈,而是通过提问诱导大家踊跃发言。
他的目的不是带着一群人终结一个项目,而是尝试开发出一套可以复制的、团队协作执行项目的方法。
在过去,这类行动都处于各分部的控制之下,以集体项目的形式表现。
而地方分部想要获得集体项目,必须由主任等管理人员组织申请,调查员自己无权申请。
管理岗虽然无权干涉调查员们在项目中的具体行动,但他们能够通过项目外类似于这类的种种“盘外招”来维持对调查员的影响力。
至于维持的程度,就要看管理岗自身的水平与意愿了。
和总部那群人打交道多了,乔木就慢慢意识到,这不只是高层在地方管理岗与调查员之间掺沙子,更是为了压制调查员之间的团队协作。
你想团队协作,就只有集体项目这一个官方渠道。
你们自己私下组织集体行动,当然没问题,公司不会阻止,但功劳与成果分配上就会出乱子。
因为集体项目的功劳分配,是智脑负责的。但私下组织的集体行动,智脑是不承认的,不会将调查员视作一个整体。
这种情况下就很难合理分工了,毕竟团队合作,总要有人啃骨头,总会有人捡便宜。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所以新起点内部,根本没有自发组织的集体项目,最多就是三五个好朋友做组队项目,大家靠交情说话。
人再多,就会内讧。
而那些有能力将多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的领袖型调查员,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直接去做官方承认的集体项目不就好了?
于是在公司这种无形的打压下,调查员很难拧成一股,只能小群体行动或单打独斗。
越是这样,前辈们总结出的经验就越倾向于单人或小队,在多人合作方面的经验基本空白。
这又导致后来者更加不愿意费心思去搞多人合作,就算要搞,没有公司的支持,也是浅尝辄止或胎死腹中。
所谓团队协作,并不是一群朋友在一起嘻嘻哈哈把事情做了。而是哪怕你们之间不熟、不认识甚至有矛盾,都能为了同一个目标进行良好顺畅的合作。
可以这么说,调查员这个群体,团队协作的能力与意识,甚至都比不了社会上那些参加过团建的职场新人……
所以乔木真的是要像幼儿园阿姨带孩子一样,从头开始引导这群同事。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只需要熟悉公司对项目的分类,就能迅速回答上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堆项目类型,乔木则用记号笔将这些答案一一写在他凭空变出来的白板上。
这期间,有几个服务员试图进来,说是要服务,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好奇他们在干嘛,反正被几个调查员严厉地轰出去了。
等几个服务员狼狈地离开后,乔木继续说:“咱们一个一个来。”
“刑侦类,”他在第一个类别上画了个圈,“假设这个项目就是刑侦类的,要怎么区分?”
立刻有人发言:“看新闻,找那些引发社会轰动的案件!”
乔木不置可否,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见只有那人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查询,他眉头微皱:“你们在干什么?是不认可他的说法吗?那就说说为什么不认可。”
其他人一听,赶忙赶在他点名回答之前,纷纷掏出手机查了起来。
很快,报出来的奇葩案件越来越多,从令人悚然的恶性犯罪到莫名其妙的治安管理案件,不胜枚举,而且天南海北哪里都有。
乔木并不在意,只是他们报一个,自己就往白板上大致写一个,并带几个关键词。
很快,一块白板就写满了,他又凌空拽出了第二块。
这一手虽然已经展示过了,但还是引人纷纷侧目,让人们羡慕不已。
第二块白板没多久又写满了,然后就是第三块……
乔木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自己就是个书记员。直到第五块,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埋怨道:“这越查越多,咱们这是给这个世界来做治安分析来了?”
另一人立刻赞同:“别记了,咱们先把眼下这些做个分析吧,不然没完没了了。”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浏览起乔木的记录。
他们发现乔木的记录相当有条理,一看关键词就能明白案件是什么类型的,后面还有案件的发生地与发生时间,一些案件后面还有破获时间与破获部门。
人们看完后,纷纷看向白板旁一直没说话的乔木。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乔木一脸疑惑:“开始吧,你们不是要梳理吗?看我干嘛?”
众人哑然。
不过很快就有不怕丢脸的率先开口,但说完就被一群人七嘴八舌反驳得体无完肤。
好在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都放下顾虑,开始发言。
但发言的人多也并非好事,事不可谋之与众,第一个直观的原因就是:掺和的人多了,是真的乱!
乱糟糟的宴会厅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喊:“乔工,你咋不说话呀?你肯定比我们懂,直接告诉我们答案不就行了?”
那人的嗓门压过了其他人的讨论与争论,其他人纷纷闭嘴,齐齐看向乔木。
乔木却摇头:“我不知道。”
在他们或惊讶或疑惑或不信的目光中,他反问:“我说的就是对的吗?就是全面的吗?”
“当然!你都不对那就没有对的了!”一人大喊。
不等其他人跟上,乔木立刻看向那人,眼神严厉。
这一记眼神,直接将其他人的附和堵在了嗓子里。那人也讪讪地低下了头,不敢再起哄了。
但乔木却依然盯着对方,完全没有挪开视线的打算。
那人低着头,感受着他的目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硬挺了十多秒,终于受不了了,弱弱地道了声“对不起”。
乔木这才满意地挪开了视线,继续说:“我要的是所有人共同思考,亲身经历整个推导分析的过程。
“这样你们才能做到真懂,而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将来你们遇到其他类型的项目,才能做出合理的推断。
“就算这一次咱们的推断错了,此刻的理论结合之后的实践,你们也能收获宝贵的经验教训,获得提升。
“如果我现在把我的认知都告诉你们,你们自然会有恍然之感,但你们并不真的懂。不懂的你们,很容易被我的思路束缚,造成先入为主。万一我的观点不全面甚至是错的,之后再想回到正路上,就很难了。”
他这么一解释,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不自觉地点头。
但还是有人不信,壮着胆子质疑:“乔工,我是刚转正的新人。我听他们说,你最擅长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一次性终结一个项目。你都能做到这一点了,怎么会出错?”
“你说的我确实能做到,但不代表我每一次都能做到,”乔木并不在意暴露自己的不足,“如果我每个项目都能这么做,我每周终结一个项目,一个人就能搞定公司的所有业务了,公司还要你们做什么?”
他温和地笑着:“你们不能只看到我人前的光鲜亮丽,就幻想我在人后不会遭遇任何挫折与失败,对吧?”
人们纷纷交换目光。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乔木次次都能成功,私下里聊起来时,都坚信乔木肯定私下里偷偷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甚至是失败了无数次,才换来一次独立终结项目的机会。
但再坚信,也只是相信,而非事实。这一次乔木主动承认自己私下也会遭受挫折、面临失败,让他们惊讶于对方的坦诚之余,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我说这些,不是向你们坦白,更不是展现我坦荡的自信,”乔木收起笑意,严肃地提醒他们,“我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能做到的,你们也能做到!”
“虽然在这方面,我可能比你们更有天赋,表现更出众。但你们一个不行,不代表十个、五十个也不行。对不对?一个人比不过乔木,那就五十个人团结起来比过乔木!”
调查员们听到这话,都是眼前一亮,士气立刻就抬起来了。虽然没人说话,但宴会厅中的氛围,肉眼可见地提升了许多。
“你们当然会希望我毫无保留,我也保证我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乔木认真地说,“但我也会犯错,也有局限性。而且不止如此。”
他停顿片刻:“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人看到一道数学题立刻就会做了,有的人则需要反复练习才能彻底学会,还有的人到高考结束都学不会,就是学不会。这就是天赋差异带来的学习能力上的差距。
“咱们天赋不同,你们面临的情况,我可能就无法理解。因为那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做到的,如同呼吸一般简单,没道理做不到。
“所以,我当然也想把我知道的一股脑告诉你们,你们立刻就变成86个我了。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乔木敲了敲身旁的白板,“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起找出一套能让五十个人团结起来超过乔木的方法!”
他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众人顿时再无疑议,纷纷全身心地投入到讨论之中。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一个观点:除了将已经破获的案件剔除出去外,还应该将项目剧情开始一周或一个月前的案件剔除出去。
但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质疑,因为他之前执行过一个刑侦类项目,那个项目就是围绕一个十几年前的疑案展开的,中间还穿插着其他相关或不相关的案件。
如果要按时间剔除,就等于放弃了这种可能性。这个提议自然就作废了。
紧接着又有人提议,剔除那些单纯有新闻价值的普通案件。
马上又有人反驳了:如果这类“小打小闹”的案子,是用来展现主角登场的呢?
当然也有人提出肯定要剔除淮河以北的案件,但又有人反驳了:如果那个案件正是主角解决的,解决之后就异地升职了呢?
86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提出一个又一个建议,又一条条否决掉。
到最后,人们绝望地发现,随着他们的讨论,范围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大胆呼叫乔木:“乔工,你就给一些提示吧。不然我们讨论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的。”
乔木这次没有拒绝,示意大家安静后就开始发言了。
当然他不用示意,那位提请求后,所有人就都闭上嘴巴看着他了。
“你们发现自己的误区了吗?”乔木首先还是提问。
人们面面相觑,当然没有发现,否则也不会纠结这么久没有进展了。
乔木缓缓解释:“你们只是在探讨可能性。但可能性这个东西,它一定是越说越多的,说到最后可以无穷多。
“所以你们一直在做拓展,并没有做排除。这就是你们的误区。”
“排除?我们也做了呀,可没用,”有人不服气,“我们一提排除什么什么,就有人跳出来反驳,到最后就是什么都排除不了。”
“你们确实提了很多排除方案,但这些方案的基础是什么?”乔木反问,这一次不等他们回答,就直接揭开了谜底,“基础是你们基于自身常识而做出的想象,与这个项目有任何关联吗?”
众人愕然,有人立刻理解了乔木的意思,有人则懵懵懂懂,甚至有人没听懂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理解的人又不服了:“可我们对这个项目一无所知啊,要怎么联系项目?”
人们顿时委屈地点头:他们但凡知道项目情报,怎么可能不联系?
或者说,但凡他们知道一点项目情报,也出去顺藤摸瓜了,谁还在这里玩儿推理?
“真的一无所知吗?”乔木却反问着,来到第一块白板前,在最上面第一行字上,画下一条着重线,“这是什么?”
这是他最先写下来的项目情报:位于中国淮河以南、项目时间三年、非喜剧类、非战争或灾难类、未发现异能或灵异的存在。
有人恍然,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一脸茫然。
乔木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将“项目时间三年”圈了出来,又问:“你们利用这条信息了吗?”
人们恍然地拍了拍脑门:他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忽略了!
但拍完脑门,只是思索片刻,他们又陷入迷茫:这条情报,要怎么用?好像和白板上的案件联系不起来呀。
难不成要看哪个案件有三年才侦破的“潜力”?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些案件呢?”乔木无奈地继续引导,“这些案件从一开始就是咱们寻找的第一个方向,它又不是正确的方向。只因为我把它们写下来了,你们就只会围绕它们进行思考了吗?”
得到提示后,调查员们又是一番头脑风暴,胡说八道了一堆东西,没一条靠谱的。
这个过程中,乔木也发现,越是老资历的调查员,经验很丰富见识很广,但思维固化得厉害。好几次都沾到边儿了,硬生生拐走了,就差一点没碰着那个关键。
见他们又卡住了,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乔木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在这里过夜,只好主动揭开了谜底:
“我们国家的警务系统,有一个和西方不一样的特征,那就是分工明确。交通、民事、网络、刑侦、经侦、重案等等,泾渭分明。
“你们说,主角可能在三年时间里,在这些部门之间不停轮转吗?”
众人纷纷摇头。
“也就是说,三年的剧情周期,主角有很大的概率固定待在一个部门,有较小的概率因为某些原因调离这个部门。”
乔木压了压手,示意举手提问的人放下手,主动解释:“之所以后一个可能概率较小,是因为那样的话,前期塑造的配角们就浪费了,对不对?”
人们恍然,甚至有人激动地拍了下巴掌。
乔木不说了:“好了,你们继续。”
他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其他人顺着往里走。即便如此,四处乱窜的人也大有人在。
一直站在人群最后方,全程默不作声的山西唯一非战斗类P9师耀强终于受不了了,重咳了几声让人们安静下来,缓缓说道:
“主角身边的案件一定不会少。我们只需要用一年甚至半年的时间,来观察某个地区某一类案件的数量是否显著偏高,就能确认主角的位置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乔木也朝师耀强竖起了大拇指,夸奖道:“不愧是师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也补充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有竞争意识,颜其平也开口了,“文娱作品中,主角能力强还颜值高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现实。”
“所以我们要关注那些在地方警务系统内部很有名气的骨干,如果一个人又年轻又帅还能力强,那就重点接触他。”
“哦——!”人群不约而同地齐齐发出恍然的感叹声。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第三位P9,范鸿。
范鸿被这整齐划一的目光吓了一跳,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耸肩道:“你们继续,需要抓鬼就叫我。”
“……”
思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接下来众人的讨论越来越上道,很快就确认了几条切实可行的方案。
乔木将这些方案记录在白板上,第一个议题就算结束了。
他正要将白板上的无用信息全部擦除,就有两名调查员主动跑过来替他干这活儿。
乔木也不矫情,直接将板擦交给二人,自己来到第一块班子前,在第二个项目类型上画了个圈。
“校园,开始吧。”
第一轮的讨论让同事们自信爆棚,这一次讨论所有人都不甘人后,抢着发表意见,想要让自己的意见能够如同上一轮那几条一样,留在白板上。
但很快,场面又回到了最初那种状态:所有提议都被否决了,没有一条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越来越冷清。不是他们的热情消退了,而是他们想不出来新的角度了。
乔木适时下场引导:“假设你们看一部校园影片,说说看,你们想看什么?”
“早恋!”有人抢答。
人群哄堂大笑。
“少年之间纯粹的友情。”
“组建帮派,称霸校园!”
“惩戒校霸,反对霸陵!”
“差生幡然醒悟,努力考上清北!”
“师生情!不是冷冰冰的以成绩论英雄。”
……
人们七嘴八舌,很快,乔木又把两块白板写满了。
等人们说得看点越来越细分,基本都是已有看点的拓展后,他制止了发言,看了看白板:“这些要怎么办?”
有人迟疑地说:“要……讨论合理性?讨论文艺作品会不会有这些?”
“肯定有,”立刻有人反驳,“我觉得得讨论,这些看点,哪一个更可能作为主题,支撑起这三年的周期。”
“啊!”有人突然大喊,“我觉得这个项目就是校园类的!你们想,三年啊,初中高中都是三年!”
这一嗓子吓了不少人一跳,但也提醒了他们。人们越想越觉得确实对得上,纷纷振奋起来。
“那就可以确定了?”乔木却明知故问。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确认,就算确认,也不可能全国一所所学校逛过去。于是人们马上冷静下来,重新投入讨论。
“投票吧!”不知道谁提议,“对每一个看点进行投票,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大家说干就干,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绝大多数议题,提的时候热火朝天,但经过认真思考,绝大多数人都不想看、不感兴趣。
大几十项看点,真正能获得两位数票数的,竟然只有寥寥不足十项。
范围瞬间大大缩小了。
但缩小之后,人们又开始一项一项讨论过去,试图和现有情报结合起来。但效果非常糟糕。
乔木看不下去了,主动制止他们:“这一次和刚才那一次是不同的,你们为什么要用同一种分析方式?”
见人们茫然,他继续解释:“这几项都是可能性,无法排除的可能性,对吧?
“那你们现在可以选择每一种可能性都派人去核实,全国的学校,一间间核实过去,这肯定可行,但你们愿意吗?”
所有人拨浪鼓似地摇头。
“那要怎么做?”乔木问完,会议室中就鸦雀无声了。
他歪着头、抿着嘴看着台下的“学生们”,只好自己揭开谜题:“能不能提炼出所有这些可能性的共性?然后根据这个共性,去排除一部分不符合的学校?
“比如你们刚才不就用项目期三年这条线索,排除了小学和高等教育了吗?现在看看这些可能性选项,它们之间有哪些共性?”
得到乔木的启发,人们又来了兴致,纷纷开始探讨起来。
但一番大讨论下来,得到的信息依然非常有限,这让乔木有些无奈。
他发现人的思维惯性真的是太大了,大到讨论了这么久,这些调查员依然只能以自己的学校经历作为参考,完全无法脱离丝毫。
他再次制止并提示:“你们要考虑现实与文艺作品的差异,如果文艺作品永远高度贴近现实,那还要文艺作品做什么?”
差异……听到这个提示,人们反而更茫然了。现实世界文娱产业的匮乏,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哪怕其中一些中阶调查员,在项目世界接触了很多文娱作品,但终究不如从小耳濡目染来得有效。更何况大部分人看的时候是不带脑子的,根本不思考。
乔木想了想,忍住没有揭开谜底,而是继续诱发性提问:
“你们想要看甜美的初恋、虐心的三角恋、禁忌的师生恋、热血的校园争霸、高质量的青少年体育竞技……请问,你们自己为什么没经历过这些?”
“我上学的时候根本不敢跟漂亮女生说话。”
“那你现在就敢了?”
“你闭嘴!”
嘻嘻哈哈之间,有人忍不住吐槽:“哪有时间啊?”
这一抱怨,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共鸣:“没错,早晨五点起床,凌晨一点睡觉,学习都学不过来,还有时间搞这些?非得让我爸打断腿不可!”
人们共鸣之中,乔木却笑了:“你们看,共性这不就出来了吗?”
“啊?”
“哪呢?”
“什么共性?不睡觉?”
“打断腿?”
“学习时间,”范鸿开口了,“共性就是,这些主题,与学习是冲突的。”
家里有个人嫌狗不理的孩子,他对这个话题比其他人更敏感,立刻就抓住了本质:“无论是甜美的恋爱,还是热血的争霸,或者激烈的竞技,它们都有个前提,就是绝不能早五晚一全年无休的监狱式高强度学习。”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范鸿身上,他继续总结:“想要看到我们想看的主题,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学习时间不能太长,甚至要明显偏短;学生不能家与学校两点一线地生活,放学与节假日,要有足够的自由和同学自由活动。”
听完这番分析,人们又齐齐扭头看向乔木。
乔木的微笑给了他们确认的信心,他们立刻顺着范鸿的思路继续思考。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可行的方案:“寻找那些课业安排并不严格的学校,要么是贵族学校,要么就是一些与众不同的公立学校!”
“还有还有!重点关注那些学生校服很漂亮的学校!”有人思维发散。
罪案与校园讨论完成后,家庭、爱情、职场、竞技、军旅与政治,这些当代社会项目可能涉及的题材,都被挨个讨论了过去。
等到所有项目都讨论结束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乔木他们干脆又在这里包场吃了顿晚饭,然后预订了县里好几处酒店。
这一次,乔木完全没提,人们就主动将身上的钱重新拿出来,积极地凑出了饭费与房费。
酒足饭饱后,乔木又给所有人安排了各自的任务,就各自前往酒店休息了。
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山西调查员】群中的消息已经数不过来了。
乔木随便翻了一下,发现很多人一早就启程了,完全不需要他催促。
大家都积极性十足,只有他一人躺在床上睡懒觉。
往前翻看着群里热闹的聊天,乔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成果,但同事们表现出的积极性远超他此前的预期。
这是个非常好的开端。
所有调查员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中独自忙碌着,乔木也不例外。
他虽然嘴上说着就那么多钱,够用就用不够用就饿着,但那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大手大脚乱花钱。
他还是独自跑了好几处地方,又搞了小三百万用于应急。
不过前脚刚把钱一笔笔存进银行,后脚就出事了。
一名P8战斗类调查员失联了。这件事是颜其平率先发现的,因为胡磊倒台后,比起那些脱离胡磊控制而一度反弹敌视他的P7和地方P6们,这些战斗类P8反而和他更亲近了。
毕竟这些战斗类P8本来就是胡越同舟兴趣小组的“统治阶层”,不存在什么“摆脱压迫”一说。
相反,胡越同舟解散后,为了努力挽救各自在集体项目中的利益,他们自然要抱团取暖。
剩下那些心存疑虑的,在颜其平与乔木和解后,也都凑上来了。
现在的颜其平,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山西尤其是太原战斗类调查员的领头羊了——说领袖他还差的有些远。
而那些非战斗类调查员,愿意拉帮结派的,则基本都和师耀强交好。
毕竟没了胡越同舟这种系统性的组织,和战斗类调查员交好,人家也帮不上你。
而那些曾经被胡磊盘剥压迫的地方分部低阶调查员们,不愿意和颜其平打交道,又希望能有一些人脉的,则都在和范鸿来往。
范鸿为人不喜欢这种事,也不接受自己搞个什么兴趣小组派系之类的,只愿意和这些人以朋友身份相处,有事互相帮个忙,平日里各过各的。
当然最大多数,还是那些没资格主导集体项目、有自己小圈子的散人调查员。有好处就一拥而上,没好处就一哄而散。
山西十一分部当前的格局就是这样。
颜其平自然要关注、约束自己这一系的人,避免他们率先捅娄子丢人现眼。
发现那位失联后,他没有声张,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乔木。乔木也没有让离得近的人去确认,而是自己亲自赶赴对方最后一次通报的位置。
因为接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遭遇了其他并立宇宙的袭击,就如他在《永恒王传奇》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