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之前的人生中已经见过太多恶心恐怖的画面,当看到那个或许不足五个月婴儿大的侏儒,破开瘦高男人的脖颈,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时……
王天还是忍不住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就像婴儿诞生一样,带着血,混杂着仿佛是羊水和胎盘一样的组织,伴随着极为浓郁的恶臭。
“完美,真的太完美了,医生!”
尖锐的声音从那张遍布皱纹的肥胖的脸上发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医生您不会忘了我,您不会忘了我的,我是您最忠诚的矮个子。”
他不停重复着,说话听起来疯疯癫癫的。
“满意的话,挪个窝?这个男人的身份有些用,他是遗忘者的人,我想让你去他们那边做点活。”
王天听见陆生的话,心里一紧。
他说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他可不是什么大学生。
他是有备而来。
从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和徐云熙是遗忘者的人,或许在那时候开始,这家伙就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事。
王天以为陆生是冲着徐云熙,或者这栋精神病院的某个东西来的。
没想到,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
他的所有言语,行为,都是为了刺激并诱导他做出相符合的事,仿佛落穴里的巨蛛,一步步诱导着猎物坠入深渊!
他已经逃不掉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但他必须要弄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针对遗忘者组织?
身为桐山市的管理者,他们所经营的桐山市确实会受到很多外部势力的觊觎。
毕竟,在秩序崩溃的年代,还有一个可以恢复生产的地方,是极其可贵的。
管理者的手腕、被管理者的人心,天时地利……各种因素组合在一起才重新组合成了这样的城市。
就算拥有手腕,恶土里那些早已杀人成瘾的人也不会再习惯安居。
虽然桐山市称不上是乐园,但也比恶土那种毫无秩序的地狱好太多了。
那么,这个自称精神病医生的家伙到底是从何而来?他是隶属于什么组织?为什么要针对遗忘者?
王天思考着,他还有手段传递信息。
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桐山市被这些家伙给带入地狱!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其实想到做着些事的时候也没那么早,就跟我想抽根烟一样,是看到你的时候临时起意的。”
陆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
“我猜你现在还在骗自己,想要把信息传给你的同伴什么的。”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陆生走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如果有用的话,现在我已经死了,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你唠嗑。”
“你猜猜你的诡去哪儿了呢?”
陆生忽然笑了起来,他随手一翻,一节新鲜的断指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王天的瞳孔猛地收缩。
“其实我是还个魔术师,嗯,大概算是吧。”
陆生唠嗑着,手里不停变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香烟、打火机、手术刀、镊子……或许是为了嘲讽王天之前用枪指着他,陆生甚至从衣服里掏了根RPG!
这比戏法还戏法,王天根本看不到那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如果说是魔术,那也太过分了!
然后陆生随手把这些东西丢到一边,用手指搬开王天的眼睑看了看。
“手术的时候和病人互动有助于保持清醒,让器官富有活力,你现在很精神,这很好,我猜接下来的手术会很成功的。”
陆生忽然笑了起来,只见他随手挥了挥。
“把那边的病床搬过来,躺上去吧,顺便把他放下来。”
他命令道。
王天看到那个矮个子的家伙重新缩回了高个子的身体里,然后,高个子垂着的脑袋忽然立了起来。
所有的准备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高个子干活很有效率,只不过是数十个呼吸就把事情都做完了。
“你认识莫林明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创立遗忘者组织的人就是他。”
陆生手上又开始了动作,王天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他被重新放平了,只能看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
他没有回话,但陆生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以前也是这里的院长,这里所有的研究都由他一手操办,”
一石惊起千重浪!
“小伙子真是精神。”
王天知道,陆生的目的达到了,和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他保持清醒。
他现在确实很清醒。
“我喜欢聪明人,他们很容易把也许互不相干的事情关联在一起,胡思乱想,然后在脑子里构建出某个‘真相’。”
“你看,我只需要随便说点事,你就会自己保持脑部活跃。”
陆生脸上的笑意字都止不住,仿佛在看马戏团的小丑。
但他没有出现在王天的视野中太久,很快就走到另一边的病床去了,王天只能听到些声音,大概是在切开皮肤。
“我就要死了,是吗?”
“我不知道。”
陆生的声音如同最开始那样,他和徐云熙盘问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你听过特修斯之船吗?”
“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
“这个问题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样,你所有的器官都被我换掉了。”
明明是如此骇人听闻的话,发生在王天自己身上,他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了。
或许是早已麻木,他只想早点解脱。
“你觉得你是谁?”
陆生回来了,手上捧着什么。
王天没有回答,他已经找不到答案了,他还是王天吗?
“噢,医生,您的手法真是温柔。”
他听见矮个子尖锐刺耳的声音,或许是麻药的劲过去了,王天逐渐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腹,似乎正在被塞进什么东西。
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
但王天没有再多想了,他只是盯着忙活的陆生,看着那双纯粹到恐怖的眼睛。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感到熟悉了。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见过的,那高悬在天空中的那个永不落下的天体。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仰望天空,甚至连最为诡异的黑太阳都已经习惯并忽视了呢?
整洁干净的标本室里,灯光明亮如昼,两张病床整整齐齐排放着。
其中一张上躺着高个子的男人,他死了。
另一张上的王天坐了起来。
“你是谁?”
陆生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不知从而来的咖啡。
“我是……我是……我是王天。”
男人的声音有些木讷,最初稍显尖锐,但慢慢回到了王天本来的音线。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看了看似乎有些无聊的陆生。
脸上渐渐拉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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