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辇之下》全本免费阅读
春安堂这趟一走,事情的确不再需要卫朔的解释了。
徐夫人因为两人这个时辰才回来而大动的肝火在听说晚归的原因是遇见了沈危之后已然平复了不少,再把门房的人叫来一问,送他们回来的确实是侯府的马车,立马偃旗息鼓,交代了一句“以后别到这么晚”就摆了摆手让他们走了。
李令溪:“……”
即便她不想承认,卫朔这一招也确实算得上高明。
虽说她并不觉得没有这招自己就会应付不了徐夫人,但能省点事总归还是好的,于是从春安堂出来,她的脸色便好看多了。
卫朔的脸皮本来就厚,见她不再置气更翘尾巴了:“去我那里坐坐?”
李令溪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她就寝的时辰,现在回去也是闲着,想到今晚的事也的确需要和他聊一聊,点了点头。
作为公府未来继承人的寝居,岐风院比黄金院要大得多,前后两进院落,厢房有四五间,李令溪被卫朔领着四下转了转,最后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落座。
仆从将新沏的茶奉好,正要给他们倒上,卫朔伸手接了过来,径直取过放在李令溪面前的那只杯盏。
仆从面露诧异,一旁的卫黎却已经见怪不怪了,示意仆从退了下去,自己也随后离开,临走之前还替他们掩上了书房的门。
卫朔帮李令溪倒好茶,先是问她:“你觉得我这儿怎么样?”
“挺好的。”李令溪没明白他的意思,“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朔笑嘻嘻道:“我让人把天岭院和天青院都收拾出来了,两个院子打通再带一个小花园,加起来和我这儿差不多大,你要不要搬过去住?”
李令溪毫不犹豫:“不要。”
这人怎么老想着给她换房子?
她是喜欢大宅子,但宅子也要有人住。
从前在晋王府时她单是贴身侍女就有四个,左右仆从更是难以计数,别枝院要是不够大还不知道得挤成什么样。
现在身边本也没几个人,要那么大有什么用?
到时候徐夫人问起来又要想说辞。
“你们这儿的宅子都差不多,也就你这里还算挺好,搬来搬去没什么意思。”
“你要是看上我这儿我让给你也行啊!”
李令溪懒得理会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就没什么要紧事说?没有我走了。”
“有有有。”卫朔这才向她解释方才的情况,“我和南霄刚追出巷子就撞上了巡逻的金吾卫,非要我们亮明身份才肯放行,耽搁了一会儿的工夫那刺客就跑得没影了,再问金吾卫都说没看见有人经过,我们四下寻了许久,只找到了那刺客留下的血迹,血迹周围全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线索,这才不得不回来。”
他说着看向李令溪:“那刺客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可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李令溪的目光深了深。
她确实在怀疑一个人。
能与金吾卫勾结的刺客,其背后之人非当朝权贵莫属。
可那个刺客要杀的并不是她,而是蔺夕。
蔺夕并非京城人氏,来卫家之后也甚少出门,与京中这些达官显贵唯一的交集便是承恩公府。
之前李令溪曾找机会回柴房查探过。
蔺夕被害那晚柴房外有人看守,门窗也都落了锁,几把锁毫无撬动的痕迹。
奉宸卫来搜府那日,卢进为了挑事曾找过“逆犯闯入”的借口,当时卫崇禹就说过,公爵之府再怎么落魄,戒备也算得上森严。
这话不是假的。
即便是柴房的位置偏远了些,一个蒙面人闯进柴房杀人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也已经相当离奇。
甚至后来蔺夕“死而复生”也无人察觉到异常。
先前她一直认为必定是公府之内有人要杀蔺夕,因为外人进出柴房不可能避过所有的看守。
但这些日子待下来,府里的人她前前后后都见过了,以她从前在宫中和王府多年看人的经验,公府不太可能藏着一个想要她性命的人。
何况她已经重生这么久。
若是府中有人要她死,这段时间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办法,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等到现在才动手。
非要挑在今天这个她出门的日子,还选了这么激烈的手段,足以说明凶手本身并未藏身于公府之中。
再加上今日的刺杀还牵扯到了金吾卫。
以公府如今的境况,能指使得动金吾卫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唯有一个人例外。
那便是卫家现下与宫中唯一的交集,也是一个一直不曾引起她太多注意的人。
卫贤妃。
贤妃这些年与公府常有往来,她身边的人熟悉府里的布局和一应情况再正常不过,她人又居于深宫,亲信自然不能在公府久留,所以平时没有机会动手。
再者她如今身怀有孕,应是圣眷正浓,金吾卫愿意为她让路也说得通。
“怎么?”见李令溪沉默不语,卫朔有些疑惑,“那人来头不小?”
想想也小不了。
她刚才只是觉得这个猜测不适合同沈危说,如今话到嘴边才发现,其实更不适合同卫朔说。
别说是说服卫朔,李令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即便现下所有的线索指向的都是卫贤妃。
因为她想不出卫贤妃的动机,甚至回忆不起蔺夕与卫贤妃的任何交集。
蔺夕来公府之时贤妃早已出嫁多年,二人从未谋面。
就算是蔺夕在不知情时得罪了贤妃身边的哪个人也不太可能就此引来杀身之祸——从前的她不是没有见过在东宫为侧妃时的贤妃,印象中那并不是一位心如蛇蝎、视人命为草芥的险恶之人。
她闭了闭眼:“这件事先搁一搁,你给我点时间,可能是我哪里想错了。”
“行。”卫朔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过你最近最好先别出门,非要出去记得叫上我,那刺客虽然受了伤,但幕后那人未必会这么快死心。”
李令溪点了点头。
“唉,”此事既了,卫朔适时地想起了另一件事,“今天沈侯怎么喊你‘蔺姑娘’?我记得他以前和你哥哥不是交情很不错的朋友吗?你没把身份告诉他?”
李令溪诧异地看向他:“他是我哥哥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话倒是没什么毛病,但她语气里对沈危的不满之意颇为明显。
卫朔不由得挑起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