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时候, 江挽夏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她的房子找到买家了。
她正在厨房做饭,闻言立马激动起来:“真的?!”
“嗯,刚才韩国那边的中介给我打电话了, 我已经跟买家聊过了, 初步定了价, 后面的事情我们再过去详谈吧。”
“好。”
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好消息了。
江挽夏做饭的手脚都麻利了几分,她这半年的厨艺比过去四五年的长进都要快。
家里没钱,不可能天天买着吃,她就只能自己做饭,一开始妈妈吃她做的饭, 吃几口就不吃了。
她没说什么饭菜不好吃之类的话,但是她的胃口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江挽夏了, 饭不好吃。
江挽夏于是苦练厨艺, 现在总算像模像样了。
今天周末, 她不上班,中午做好饭, 她就拎着打包盒去了医院。
江妈妈照旧是坐在病床前,一双眼直直发愣,看见江挽夏过来, 才稍微有了点神采。
江挽夏看得有些心酸,妈妈最近精气神不好, 比以前苍老了很多。
她顺手把饭盒放到床头,伸手抱了抱妈妈。
“我今天做了萝卜肉丝汤,我尝了一下, 味道特别好, 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 她松开手,打开饭盒,将上下三层平摊开在小柜子上。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江挽夏说起了韩国那栋房子的事。quya.org 熊猫小说网
“那栋房子找到买家了,我打算过两天请假过去一趟,最好一次就解决到这个事情。”
“嗯。”
“到时候,我不在家,妈妈就先买饭吃吧。”
“嗯。”
“房子卖了,我们就有钱还给沈叔叔了,还有以后爸爸的医药费也有着落了......”
江挽夏絮絮叨叨,就是想跟妈妈多说点话,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她始终不感兴趣的样子。
江妈妈在江挽夏的话语声中放下了筷子:“夏夏,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用跟我说,我吃饱了,你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
江挽夏:“不用,我今天又不上班,我在这陪着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妈妈打断:“不用你陪着,回去吧。”
江妈妈本意想让她回去休息,只是语气冷冰冰的,听着像是在赶她走。
她也不知道在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夏夏的态度就变成了这样,一方面关心,一方面又忍不住嘲讽。
她开开心心来分享好消息,她就想给她泼泼冷水,一家人变成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开心。
或许,就像夏夏说得那样,她是真的病了。
江妈妈声音软了几分:“累了一周了,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江挽夏低低嗯了一声,垂着眉眼收拾好饭盒,状似无事走了出去,一出门,她就忍不住抹眼泪了。
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妈妈只是心情不好,但是被漠视了还是会难过。
两天后,江挽夏请了假,跟沈思远坐上了前往韩国的飞机。
从她大学毕业到现在,只不过不到两年的时间,再次来到首尔这片土地上,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她的生活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江挽夏头靠在车窗上,两眼出神望着车窗外,车窗外不时掠过巨幅的广告牌,一闪而过的好像是权至龙。
她下意识扭头往回看,然而广告牌被远远甩在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旁的沈思远看她突然探出车窗,有些惊讶:“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江挽夏摇摇头:“没甚么,看错了。”
沈思远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他又不是傻子。
江挽夏来道韩国就有点不对劲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因为谁。
晦气!
小溪姐和心明哥的葬礼上,权至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完了。
这家伙居然挑在江挽夏这么痛苦的时候分手,简直不是人!
虽然后来江挽夏跟他解释,他们是分手之后家里才出了事,他并不知情,但是他还是很看不惯。
总之就是他的错!
买家是个中年男人,某大型公司的老总,价格先前沈思远已经跟他沟通过了,这次很快就敲定了。
合同中介也早已准备好,江挽夏最后看了一眼这房子,唰唰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了却心中一桩大事,江挽夏放松了不少。
沈思远提议道:“你要不要在韩国逛逛?”
毕竟是待了四年的地方,有感情了吧。
江挽夏摇了摇头,没甚么好逛的,她心里记挂着妈妈,想早点回去。
于是两人找了个酒店,随便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了。
一周后,房子的钱到账了,这笔钱她还没在手上捂热乎,就被银行划走了大半。
剩下的钱,她拿出一部分还了沈叔叔,又交了未来半年爸爸的住院费,这笔钱就所剩无几了。
江挽夏靠在床头,看着银行卡余额叹了一口气。
在韩国的时候,沈思远问过她,要不要把钱转到他的卡上,避免银行的扣款,她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她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幸好,这笔钱扣完,欠银行的钱就不多了,她努力几年,应该能还得完。
江挽夏拿起床头柜的杯子,想喝口水,结果杯子是空的,于是她翻身下床,穿着睡衣去客厅倒水。
客厅的大灯没开,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她刚刚开着门的卧室里泄出来的光。
借着光亮,她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
“妈”,江挽夏小心翼翼走到妈妈身边坐下,“怎么不去睡觉,这么晚了坐在这里也不开灯。”
江妈妈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了看她,眼中还残留着一丝空洞:“我是想出来上个厕所的,怎么做在这里了......”
江挽夏覆上妈妈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看来在客厅坐了好一会了。
“那你上厕所了吗?”
“还没。”
说着,江妈妈起身要去厕所,江挽夏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在厕所门口等着她。
等她出来后,江挽夏又送她回了房间,扶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江挽夏摸了摸妈妈有些微白的鬓角,眼睛泛酸,喉头哽咽:“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这次妈妈没有反对,她看着江挽夏的目光很柔和:“好,辛苦夏夏了。”
江挽夏忍不住落泪,她俯身趴在母亲身上,抱了她一会才松手:“赶紧睡觉吧。”
江挽夏起身关灯关门。
她离开母亲的房间,在客厅里一个人愣愣站了一会,才拿起水杯去接水。
第二天,她带着妈妈挂了精神科,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
医生开了药,让妈妈按时吃,江挽夏在一旁点头,她会每天每天督促妈妈吃药的。
看完医生,她想带着妈妈回家,让她好好休息,她不愿意,非要去找爸爸,她只好带着她去了。
江妈妈坐在爸爸身边,整个人就静了下来,状态看着比昨晚在家要好,江挽夏就随她去了。
她最近挺忙的,公司接了个大单子,法语会议翻译,两人一组轮换交替传译,报价是一万。
这笔钱对以前的她来说不值一提,但是现在她很需要,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不过这笔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一次同声传译,往往要做一两个月的准备工作。
她要熟悉客户所在的工程开发行业,储备商业上的专业术语,各种做笔记查字典,她常常忙活到半夜两点钟才能睡觉。
不仅如此,她还要每天抽时间听法语广播,看《世界报》《费加罗报》等。
就是在这么烧脑烧体力的情况下,她还每天做饭,送饭。
她现在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娱乐时间,不仅没有娱乐时间,和沈思远也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新年就是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来临了。
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路边的店铺也开始装点门面,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只有她们家,格格不入。
除夕当天,江挽夏路过杂货铺的时候,看着外面挂着的福字,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
她把福字倒着贴在了大门口,才进了家门。
晚饭,她比平时准备得稍微丰盛了些,四菜一汤,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江妈妈和她相对而坐,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江挽夏一边吃一边抬眸看妈妈,她想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张了好几次口,都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
她每天三点一线,公司、家里、医院,好像没什么有趣的事值得分享。
她沮丧地低下头,安静吃自己的饭。
江妈妈吃得不多,她自从生了病,食欲就下降了很多,吃一点就不吃了。
她吃完起身道:“今天是除夕,我去医院陪你爸爸,晚上就不回来了。”
“我也去吧”,江挽夏一顿,想到之前妈妈打发自己离开病房,她又道:“或者我送你,晚上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那就一起去吧。”
江挽夏闻言有些惊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江妈妈又坐了下来,等江挽夏吃完。
江挽夏见状,立马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她就把碗筷一收,放进了水池里:“这些等我回来再洗。”
说罢,她就拉着江妈妈出门了。
江妈妈因为节日的到来,而变得稍显平静和放松的神情,在看到门上的福字后戛然而止。
她突然发狂了一般,一把将福字扯下来,使劲揉成一团后仍在地上。
江挽夏站在原地,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妈妈......”
江妈妈歇斯底里:“为什么要贴这些东西,我们两个有什么可庆祝的?!”
“我只是觉得,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也要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我们还能好好生活么,你爸爸现在就躺在医院里,如果你姐姐在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妈妈转身就要走,江挽夏赶紧跟上。
她却又忽然停下来:“你还是别去了,我自己去吧。”
她说完就走了,徒留江挽夏愣在原地发怔。
晚上,江挽夏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想到妈妈看自己的眼神,说过的话,她就难受,但是又忍不住一遍遍的回想。
第二天,她去医院送餐的时候,以为妈妈还在生她的气,不会理她,没想到她却一脸的内疚。
她主动拉过她的手跟她道歉:“昨天吓到你了吧,妈妈居然对你发这么大火。”
江挽夏摇头,她知道妈妈只是病了。
新年过后,江挽夏因为工作原因要去一趟外地,就是她之前准备了很久的法语会议翻译。
这次的会议持续了两天。
会议期间,她和公司的同事一起,两人交替翻译。
这是她第一次上场,本来公司对她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她全程表现得非常专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再加上她形象姣好,获得了会议双方公司代表的一致好评。
他们甚至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表示以后如果有需要,还会找她。
江挽夏鞠躬感谢。
她学了这么多年的法语,终于派上了用场,今天的会议,她不止赚到了钱,她更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这次虽然辛苦,但是报酬好多,对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要去逛逛街......”
回房间的路上,同事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看得出来工作圆满完成,她心情很好。
“我有些累,我就不去了。”
江挽夏没有任何逛街的心思,娱乐活动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负罪感。
“江挽夏,我发现你好淡定,第一次翻译,一点也不激动紧张吗?”
江挽夏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但是性格好闷啊!
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沉默着,必要的时候才回应一下,娱乐活动也一向不参加。
“江挽夏,你比我还小五岁,你是怎么做到小小年纪就这么一本正经的,不累吗?”
她淡淡回道:“还好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沉闷,她在自己房门前低头刷房卡,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但是没办法,现在除了工作上的事,她不想跟别人产生交流,她不好奇任何人、任何事,她也希望别人不要来好奇她。
她想待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小世界里。
“娇娇姐,我先进去了。”
“嗯。”
江挽夏在公司也算是一战成名了,她年纪小,进公司的时候证件又不齐全,老实说,同事们都不太能瞧得上她。
尤其是在她长得漂亮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通过走后门进来的。
但是,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就发现之前对她的看法大错特错。
她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无能,相反,她很有实力,工作也很踏实,笔译的文件做得非常认真准确,顾客那边的满意度很高。
即使彼此之间交流不是很多,但是有急事找她帮忙的时候,她也是能帮则帮。
现在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再加上她年纪算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平时他们也会多照顾她一点。
所以等江挽夏回去的时候,她的工位上已经堆了不少小零食。
她转头向大家道谢,同事们却纷纷夸她这次工作干得漂亮。
被这么多人当众夸奖,江挽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一笑,少年人的气息就出来了。
于是同事们的起哄声更大了:“这样才对么,这样才像个年轻人,挽夏笑得很漂亮哦!”
......
江挽夏的工作机会变多了,现在有什么高难度的翻译,都会优先考虑给她。
她因此赚了不少钱,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的事业一片向好,但是爸爸的身体却始终没有什么起色。
在仲夏的一个夜晚,江挽夏和妈妈坐在自己客厅里,惬意地吹着风扇的时候,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江挽夏看着妈妈挂断电话就开始流泪,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伸手抱住妈妈,妈妈趴在她怀里哭:“夏夏,我害怕,我害怕!”
这是妈妈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展露自己的脆弱,江挽夏又难受又心痛。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来到医院时,爸爸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两人上前几步,一脸期冀看着推门而出的医生,医生却一脸歉意:“对不起,抢救无效,病人死亡。”
江妈妈一下子浑身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江挽夏蹲下来扶着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存誉不会抛下我的......”
江挽夏抱着妈妈,两人哭得不能自已。
因为爸爸的死,妈妈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只能一个人操持爸爸的葬礼,她把他安葬在姐姐姐夫旁边。
她站在墓碑前,突然想起来,她居然没有给自己买一块。
她也想以后跟家人待在一起。
所以葬礼结束后,她就去找了墓园负责人。
负责人吓了一跳,她这刚办完葬礼就要来买墓穴,很难不让人多想。
“姑娘,看开点,你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江挽夏平静地笑了笑:“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提前预定一下,免得以后需要的时候买不到了,我看离我爸爸不远处的那个单墓穴就挺好的,你把它留给我吧。”
负责人看了看她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都有些诡异了,但是生意人么,劝一劝已经进到他的义务了,再多的他也管不了。
他于是答应下来:“行,那块地方就留给你!”
江挽夏如今的积蓄不多,身上三分之一的钱被她拿来买了这块墓地。
沈思远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负责人完全谈妥了,但是老板还是好心给小伙子透露了两句:“你这朋友刚才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你平时多关心关心她。”
沈思远一听这话,怒气上头:“江挽夏,你在想什么!”
他抓着江挽夏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她:“阿姨还生着病,等着你去照顾,你现在是想抛下她一个人离开吗?”
江挽夏被他晃得有点头晕,她已经很久没锻炼过了,一系列的打击下,她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如今就快成骨头架子了。
“再晃我就要散架了”,江挽夏无奈,“我只是提前做好打算而已,你也说了,我妈还等着我去照顾,我肯定得好好的呀。”
沈思远有些怀疑:“真的?”
之前,小溪姐出事的时候,她还哭的死去活来,现在这么平静,很不正常。
江挽夏自己解释了一句:“可能是麻木了吧。”
沈思远也只能相信她了。
江挽夏又带着妈妈去看了医生,她的病情果然加重了。
她现在时不时就会感觉心脏疼,喘不上气,吃饭的时候手会突然发抖,尽管她用力掩饰,但是江挽夏还是看出来了,只是两人都默契得没有说破。
江挽夏有一天工作回来,发现她胳膊上有伤,她开始自残了。
她拼命维持的平静假象,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她抱着妈妈嚎啕大哭:“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
江妈妈抬手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愧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听着夏夏的哭声,她心都要碎了:“夏夏不哭。”
她抱着女儿,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疼了。
但是此刻,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疾病的显征,还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歉疚了。
江挽夏被深深的恐慌包围着,死神仿佛就在身后追着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会回到原点。
她一点点失去身边最亲的人,现在轮到妈妈了,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害怕哪天回家,妈妈就离开她的。
“妈妈,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我会受不了的,我真的会受不了......”
言语太过苍白,她只能抽噎着,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话语。
“我会好好吃药的,我还会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江妈妈跟她保证,又安抚道,“所以夏夏要打起精神,好好赚钱给我看病知道吗?”
江挽夏从她怀里出来,一脸的泪痕,她一个劲的点头:“我一定好好赚钱,妈妈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为了钱发愁!”
“夏夏真乖。”
江妈妈笑着看她,眼里又泛起了湿意,江挽夏见妈妈这样,自己也忍不住了,泪水刷的就下来了。
两人笑着给对方擦眼泪。
虽然哭了一整晚,但是江挽夏却觉得生活好像又有了希望。
她决定做一个自由译者了。
妈妈因为疾病的原因,记忆力一直在衰退,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天留她自己在家太危险了。
她工作了一年,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客户,足够赚点生活钱了。
她如今尽量只接笔译,不接口译,笔译可以一直呆在家里,但是口译就要出差了。
但是为了赚钱,她也会时不时接几个报酬高的口译。
比如沈叔叔给她介绍的客户,那都是些集团老总,人家看在沈叔叔的面子上,愿意用她一次,她当然要抓住机会,于是后面就顺理成章有了第二次机会。
她因此时常有大笔金钱入账。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只能把妈妈送到沈思远家里,托他帮忙照顾。
为此她很不好意思,每次工作一结束,只要时间允许,她都会当天就赶回来,把妈妈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