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九啊老九,孤果然没看错你......你小子,就是时不时的需要鞭策鞭策~”
寿功殿后殿花园之中。
梨花香混合着带着几分寒意的春风,透过宫墙的阻拦,传入这片生机孕育,色彩朦胧的花园之中。
配合着李承乾这位储君的笑声,让今日的阳成宫的红色宫墙,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生命的鲜活。
李治听着自家皇兄的夸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皇兄不觉得我添乱就好,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曾想皇兄竟然真的采纳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学会装蒜了。
他轻轻翻了个白眼:“吐谷浑那片戈壁的事情,孤头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有想到,慕容伏允这个老东西,竟然这么快就入了土,倒是打乱了孤的一些计划。”
“不过,接下来就看松赞干布那个家伙,肯不肯买这么一块不毛之地了.......”
正在李承乾和李治这边商量着关于后续的一些事情的时候,王德快步而来。
“启禀太子殿下,吐蕃萨玛嘎公主在外求见。”
李承乾一挑眉。
李治冷笑一声:“只怕是那松赞干布,给他这个妹妹传了什么消息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李承乾不以为意,微微颔首,让王德将人带进来。
只不过,当李承乾看到今日萨玛嘎的打扮之后,眼神却是不由微微一动。
许是在大唐养了半年时间。
加上有着宫里人的照顾,还有各种护肤的药膏帮衬。
萨玛嘎如今脸上的高原红迹象尽管还存留一些,但仅剩的这股红晕倒是衬得她整个人气质都多了几分荒野之美。
配合上她今日这一身微微露出锁骨的雪貂皮袄子。
让李治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
拿这个考验我大唐的太子,考验本王的皇兄?
哪个太子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他微微回头,果然见自家皇兄眼眸一如往常一般的冷静,甚至似乎比起以往更加的理智淡然。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圣安......”
问安用的唐话,如今的萨玛嘎倒是讲得流利了几分,没有了以往那种李承乾不喜的磕绊和拗口。
只不过,当她话音刚落。
一旁看这个蛮夷公主就很不爽的李治,便是嗤笑一声。
“臣妾?你也配在本王的皇兄面前用臣妾自称?!怎么?要不要让皇兄现在就册封你当太子妃?!”
“啊!?”
“你也不过就是你兄长送来我大唐的一个质子,我皇兄一没有说会娶你纳你,二不曾接纳你吐蕃的和亲文书,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处处以本王皇兄臣妾的身份自居?!”
李治人不大,此刻声音中的狠厉却是不小。
“蛮夷婢子,一个不懂我中原规矩的破理由,用上一次两次便是罢了,真当我大唐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李承乾没有说话,任由此刻的李治当众对其呵斥。
然而。
在场的所有人,却是都听的出来,李治话语之中指的分明就是萨玛嘎的兄长,那位如今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
萨玛嘎面色一变,求助的目光看向此刻的李承乾。
却见后者眼神之中同样冰寒,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瞬间作废。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臣.....外臣冤枉,外臣今后再也不敢了......”
李承乾面色不变。
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无助可怜的小羔羊,吐蕃高原之上的女人,比起突厥女人的强悍程度毫不相让。
更不必说,对方还是松赞干布的亲妹妹。
“你要见孤,所为何事?”
听到李承乾的问话,萨玛嘎赶忙伸手从身后侍女的手中,拿过一本厚厚的账册。
双手紧张奉上。
“外臣,这次是来向太子殿下,禀明香料贸易的事情的,如今第一批从戒日王朝收购香料的商队已经回归,获利不少。”
李承乾是真的很讨厌这种磕磕绊绊,还别别扭扭的唐话。
不喜的皱了皱眉,让王德将账册拿来。
翻开一看,脸色这才稍稍好了几分。
“外臣按照殿下的旨意,组建了一支由西域胡商组成的商队,在吐蕃骑兵的协助下,进入戒日王朝收购了大量的豆蔻,肉桂,丁香,茴香之类的香料。”
“根据商务司那边的估值,总价应该在一百三十万贯......”
李承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都已经说了是在吐蕃骑兵的“协助”下了,你还谈什么“收购”。
不过,即便是李承乾,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香料贸易和奴隶贸易,当真是tm的赚钱啊!
只不过,后者是吐蕃这些中间商赚钱,大唐换来的是大量廉价的劳动力。
前者,却是真真实实的大唐赚钱。
但很可惜......吐蕃还是欠收拾!
他随意的将账册放到一边,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萨玛嘎,幽幽开口。
“你可知道,你皇兄打着孤的旗号,在高原上作威作福?还大肆进攻吞并别的国家?”
“还什么为孤讨回尊严......哈哈哈哈!”
“砰!滑天下之大稽!!!”
李承乾猛地起身,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如同一头愤怒恶龙般的咆哮,引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心头一颤。
而吐蕃公主萨玛嘎更是吓得面色煞白。
“孤的尊严原来在你们吐蕃的眼里,就如此不堪一击!”
“孤还用的着你们一个小小的吐蕃,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是你们觉得我大唐的将士提不动刀了,还是说......你们吐蕃站在高原上,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萨玛嘎额头之上顿时渗出汗水。
“外臣不敢,请太子殿下息怒,我,兄长他也是生气那象雄国主如此欺辱您,他......”
李治冷笑一声。
“你哥松赞干布很聪明,肯定是在动手之前,就提前派遣了信使来给你传信的,但是你们怕是怎么都料不到。”
“之后出发的泥婆国王子,抛下队伍轻装疾行,比你们的人还提早一日抵达。”
“那象雄国主李弥夏说了什么,你们吐蕃又是怎么狐假虎威的,我等如今都一清二楚......怎么?”
“还要狡辩!”
萨玛嘎瞬间愕然,呆呆的跪在原地,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刻的她,俨然已经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万种弄死那个做事拖沓的吐蕃信使的办法。
这家伙在路上的耽搁,倒是让她如今本就被动的局面。
变得更加难以收场。
别说什么让大唐太子息怒了,她现在必须要想想,怎么不让吐蕃玩火自焚了。
李治冷笑一声:“怎么?没话说了?”
他不屑的摇摇头,忽而起身对着自家皇兄郑重一礼。
“皇兄,吐蕃两面三刀,居心叵测,且死不悔改,臣弟请旨,废除对吐蕃的所有援助,断绝贸易往来,并且即刻调兵让距离吐蕃最近的薛万彻将军,带领大军,杀上高原!”
“屠灭吐蕃!”
“什么?!”
松赞干布大惊失色。
大帐之中,原本还一片欢欣鼓舞,庆祝着马上就要攻下象雄国王城穹窿银城的吐蕃将领们,一个个宛若被扼住喉咙般。
瞪着一双眼睛,满是错愕与震惊的看着此刻眼前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好似没了半条命的家伙。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松赞干布暴怒的将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双腿内侧都被磨得血红的信使,急忙咽了咽口水。
“萨玛嘎赞姆(公主)被大唐软禁了!”
“并且大唐还解除了今后和我吐蕃的戒日奴贸易生意,我们今后抓的奴隶,大唐那边从此就不再接收了......”
在场的,松赞干布麾下如同噶尔东赞、吞弥·桑布扎等等能臣武将,全都呆若木鸡的彼此对视着。
噶尔东赞骇然起身:“为什么?我等可是为了大唐太子的颜面,他......”
信使喘息着,脸色惨白摇头。
“大唐太子说,不是谁都能够这般无礼的借大唐的势的,吐蕃这是在玩火自焚。我们的信使在前往大唐的路上耽搁了时间,被泥婆国的王子那陵提婆赶了先,把象雄国的事情告诉了大唐太子......”
“萨玛嘎赞姆进宫去见大唐太子,出来之后就被大唐太子命令锦衣卫,软禁在了府邸之中。”
松赞干布:“......”
他踉跄着扑通一声,直接跌坐回了位置之上。
象雄国的穹窿银城就在眼前,最多三日,他就能将其彻底攻下,而后把象雄国主李弥夏送去大唐,自己独吞象雄国的土地。
他本以为即便是可能招致大唐某些人的不满。
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一切也都无可挽回,且大唐还需要他们吐蕃捕奴。
如今......
“赞普!赞普!如果大唐真的断绝和我们的贸易,那我们吐蕃就危险了啊!此前那些因为捕奴的红利,被我们收服汇聚起来的部族,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吐蕃就彻底完蛋了!”
噶尔东赞焦急的冲到松赞干布的面前,急切说道。
最近正在研究吐蕃文字,想要给吐蕃也创造一种成体系的,如同中原汉字般文字的大臣吞弥·桑布扎手中捏着一串佛珠。
手指因为太过于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着白色。
“赞普,我们如今必须收手了,如果再继续对象雄动兵......迎接我们的,恐怕是大唐的天兵,以及整个高原诸国的集体讨伐。”
松赞干布摇着头,愤怒又憋屈的他,此刻眼中尽是不甘。
“三天!最多三天啊!我们马上就要拿下象雄了.....”他咬牙切齿,愤怒的看着此刻跪在地上,身体都是软趴趴状态的信使。
“为什么会延误!本赞普在发动进攻之前两天,就让你们的人出发了,为什么,即便是这样,还是能够延误时机!”
“啊啊啊啊!”
松赞干布气得几乎要丧失理智,就要抽刀将眼前这个倒霉蛋传信兵砍了。
忽然。
“呜呜呜———!”
沉重雄浑,带着某种特定音色的号角声。
忽而自帐外方向传来。
松赞干布等人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便见到一个吐蕃将领,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赞普!大事不好了!”
“泥婆国,羊同还有苏毗派人包围了我们!”
“什么?!”
松赞干布瞳孔猛地一缩,一把将身边众人推开,朝着帐外冲去。
之前此刻映入眼帘的,那距离他们还有十几里地山麓之上,大片大片装束不同,队伍也只能用松散来形容的军队。
赫然已成三方掎角之势,连同此刻他们面前的象雄国王城穹窿银城。
将他们整个大军,四面包围!
一面正在高原的骄阳之下,猎猎作响,迎风飘扬的巨大旗帜,在泥婆国王子那陵提婆的亲自带领下。
走在泥婆国大军的最前面。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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