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蕴曦拽过他的衣领,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微凉的,软软的,像被冰过的羽毛般,然后渐渐回暖。
时间像是被冻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殷惟一直没有动作,黎蕴曦觉得奇怪,于是睁开眼看他。
那双深如冰潭的眼眸依然沉静,只是这份沉静,更像是不知所措地呆愣。
几年前她偷偷离开他的那晚,也曾吻过他的唇角,但这才是他们最初的吻。
不对,也许这期间,他已经不是“最初”了?
可他这么反应这么生硬木讷,不像是装的。
黎蕴曦拉开与殷惟的距离,但没有松开攥着他领口的手。
她细眉一眼,清澈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怀疑:
“你……没有接过吻?”
殷惟静谧的双眼就像终于拨开云层,有了一丝光彩。
他看着黎蕴曦在霞光中通红的脸,薄唇翕动了几秒后:
“没有。”
殷惟回话的嗓音有些干涩,很快又补上了一句:
“你有?”
他的反应有些磕磕巴巴的,不像说谎。
她刚刚就这么夺走了殷惟的初吻,黎蕴曦从惊讶中猛地回神,别开视线,答话因此慢了半拍:“你管我有没有。”
她别过头的举动像是羞怯,而且答案也不是否定的,殷惟的双眼骤然一冷:
“对象是谁?”
“你知道了又怎样?”
黎蕴曦蹙眉:
“怎么?介意的话,就离我远点。”
“不是介意。”
殷惟一字一句地:“是嫉妒。”
“你还挺诚实……”
黎蕴曦还没说完,殷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她的后腰,他手稍一使劲,她重心不稳,只能整个人往前倾倒,落入入他的怀中。
拉扯间,殷惟坐的那张折叠矮凳承受不住重量而歪斜,两个人就这么一起跌坐在地。
黎蕴曦攥着殷惟领口的手,在这期间下落到他的胸口,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依然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感觉到他另一只手,从她后背缓缓上移,最后停在她的后颈上。
过分接近的距离,鼻息相闻,他身上的雪松冷香混合着她的,清淡中隐约有些浓郁,最后融合成一种微妙的甜。
他眸色深沉,深褐的眼瞳映着她无措的面容,幽深晦暗,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
“无论对象是谁。”
殷惟嗓音低沉,覆在她后颈上的手一点点使力,迫使她贴近自己,直至鼻尖相抵:
“我都要让你忘了他。”
他头一偏,咬住她殷红的唇。
热烈的,甚至有些毫无章法的狂乱。
什么冷静自持,矜贵不苟,全数坍塌。
说是看日出,可第二天殷惟醒来时,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
干瘪的睡袋就在他旁边,仿佛在用滑稽的姿态,来嘲笑他中计了。
昨天的一切,就像是镇静剂一样,先稳住他,让她能够找机会逃跑。
这手段跟当年如出一辙,可他还是上了当。
殷惟走出帐篷,外面的天空微微亮,晨雾笼罩在山间,至于日出,不知还要等多久。
厉秋走出卧室后,门还没关,人在原地愣了半晌。
昨天一天找不到人影的黎蕴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连衣服也换了。
躺在沙发上的黎蕴曦听到动静,悠悠转醒,在看到厉秋后,她坐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脚:
“早啊”
厉秋把卧室门关上,倒了杯水,走到黎蕴曦面前递给她:
“昨天跑哪幽会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满世界找你呢。”
“谢谢。”黎蕴曦接过水,喝了一小口:“哪有这么夸张。”
黎蕴曦睡眼惺忪,显然不够睡的样子,厉秋抱起双手,继续添油加醋:
“尤其是厉夏,正所谓一日不见……”
“打住。”
黎蕴曦打断厉秋的话,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那其他人了,其他人为什么找我?”
“黎氏那边给你安排的秘书找不到你,找到我这了。”
“我等下就过去。”
“不是说要等麻烦上门么?”
正聊着,黎蕴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屏幕里显示出“钟慧茹”三个字。
黎蕴曦不急着接,反而扬了扬下巴,示意厉秋去看:
“喏,你以为他们找我干嘛。”
厉秋看了一眼黎蕴曦的手机,眉微微一扬:
“没看出来啊,你还会预言。”
“巧合罢了。”
“不过你什么也没做,连公司也没怎么去过,他们也敢找你麻烦?”
“就是什么也没做,才来找我麻烦。”
黎蕴曦说完,笑着拍了拍厉秋的肩膀,转身往卧室走去。
厉秋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能用玩笑来表达自己的担心:
“那你记得穿厚点,万一动起手起来受伤可不好了。”
“知道啦。”
黎蕴曦前脚刚踏进黎氏的办公室,秘书还没来得及跟她讲解一下公司情况,后脚就有人闯进她的办公室。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黎依依,黎蕴曦总算明白,刚才一直听见的高跟鞋脚步声,原来是她。
脚步踩得那么重,也不怕崴了自己的脚。
黎蕴曦坐在办公桌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慵懒的姿态,让黎依依的怒火烧得更旺。
黎依依刚来不久,钟慧茹也登场了。
虽说是一对母女,但钟慧茹走路倒是无声无息的,要不是黎蕴曦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可能都不知道她来了。
黎蕴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秘书,见他战战兢兢地,也省的为难人家,于是找了个借口打发他走了。
秘书一走,黎依依立刻将手里的文件夹,“啪”一声地拍在黎蕴曦的办公桌上,然后从牙关里挤出一句:
“为什么要拦下我的项目。”
黎蕴曦轻轻抬起眉,故作茫然:
“嗯?什么项目?”
“别装傻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来上班,好让项目一拖再拖不是吗?”
黎依依甜糯的嗓音,一旦吵起架来,要么像小孩子闹脾气,天生自带无理取闹,要么就像没力气一样,一点威力也没有。
相比之下,她的表情倒是有威力多了。
黎蕴曦轻轻笑了:
“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