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者灾难月”,这是人类爆发的一场史上规模最大、死亡和损失惨绝人寰的一次战役。人与人之间搭建起信任的桥梁早已崩塌得淋漓尽致,日渐衰老、心存死志的不适合者们心理上变得丧心病狂,谩骂和破坏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内心越发膨胀的欲望,于是开始欺负、虐待、甚至残暴杀害普通人类,更重要是分不清谁才是不适合者,可能是路人、邻居、甚至自已亲人,猜疑和恐惧早已弥漫了整个人类社会,伴随而来的还有饥饿和死亡。
郊外的一处难民营,住了个小男孩,要是仔细盯着他眼眸深处,可以发现只有一潭死水,眼睛漆黑融于一团,早已失去任何光景。
周围的人都认为,像这种孤苦伶仃的小孩,会死在这个冬天里。
食物、住所的稀缺,导致人与人产生更多的隔阂,没有人还有心思顾及这个孩子。但小男孩凭靠着偷蒙拐骗,每天过着勉强果腹的日子。难民营最常见到的一幕,就是一个体力羸弱的小男孩被追上那一刻,立马往自已嘴里塞上食物,双手抱着头,任由追上的人踩踏、蹂躏。
有一天,遍体鳞伤的小男孩觉得真的好累,他仰望着夜空,无动于衷。苍蝇到处都是,落得他一脸一身,但小男孩就那样默默地坐着,不去驱赶,仿佛如雕塑一般。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提着一盏油灯伸到他面前。
“我打猎的时候缺一个背包的,你有空吗?”
小男孩忘不了,那双充满温柔的双眼。
“你的名字叫什么?”
“你父母呢?”
“都不记得了吗?”
“我姓江,他们都叫我先生,从今天起你就暂时叫江洲吧。”
就这样,无家可归的江洲和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初遇了。
......
......
先生和江洲初识,家徒四壁,除了一处栖身之所外,连床都是自已做的,更不用说其他的家具了。然而,他却拥有一副由多种珍贵材料制成的弓具,还有一盏漂亮的灯挂在屋子正中。
江洲曾经问他,为什么留着这么一盏奢侈的灯,他笑笑说:“神曾经说过,明亮的灯可以照亮前程,驱散这世界各个角落的黑暗。”
江洲不以为意,笑他轻信一些无稽之谈。
渐渐地,先生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多,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
两人在东临城有了新居,家里通了电,他却不舍得扔掉那一盏灯,小心地用纸包好,收藏起来。
后来,江洲不再满足打猎的日子,开始沉迷上了一种叫扒尸的敛财方式。凭借过人的眼光和胆大的性格,从各处战乱后的尸体堆里爬进爬出,从尸体上赚取了更多的财富。
江洲开始以各种借口外出,甚至夜不归宿。先生曾经用各种方式挽留他,但无济于事。
时间很快,又是一年。
今天是江洲和先生相遇的日子,也同时是江洲的生日,先生告诉江洲,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过生日。
江洲答应着,可是半夜时分他才想起先生的叮嘱,急忙赶回家中。
远远看见寂静黑暗的楼房里有一处明亮如白昼,与那轮璀璨圆月和满天繁星相映着,江洲看得出那正是自已的家,一种遥远而亲切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从相遇那一天起,先生就是这样夜夜亮着灯等他归来的。
推开门,先生不怒不喜,只是脸色似乎有点苍白憔悴,只说:“菜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尽管江洲在外面偷偷吃得很饱,但是没有制止先生,因为江洲知道这是先生的一片苦心。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先生拿出一个纸盒送给他,是生日礼物。
他打开,是一盏油灯。
先生说:“那时候家里穷,我留着一盏好灯是为了照亮你回家的路。现在我送你一盏灯,我希望你仍然是我心中的明灯,可以一直亮到我生命结束。”
看着那盏灯,闪烁着微弱的火苗,江洲突然内心深处有些动容,他感受到火焰中似乎饱含着一些寄托与期盼。
然而此时他,满脸通红莫名感到羞愧,甚至对这一盏灯的所带来的光明都会感到一丝羞愧。
第二天,先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同原本送他作为礼物的那盏灯。反而只留下了那副弓具。
......
......
看着手中那盏灯,江洲鼻子有点发酸,眼里似乎起了一层泪幕。
此时,沉默不语的教皇大人深深凝视着那盏灯,又疑惑不解地看着手中那本微微散发红色光芒的书,明显渐渐越来越亮。
近在书前的江洲,也明显察觉到,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劲,这时,教皇大人似乎有点意外地抬起头。
这时,异变突生!
嗡......
哐当、嘭......
猛然间地动山摇!
整个大厅天花吊灯咔嚓作响,地面震颤、四面八方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而摇晃不已,四周远近都是人们蹿跳惊呼的声音,整个大厅就像是瞬间炸了锅一样。
“大事不好了,出现了好多不明黑色怪物。”
“冷静、冷静,注意秩序别撞到人。”
大量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和主教指挥的声音相继传来,乱成一片。
这时,大殿的门猛然被推开,涌进来大量的人潮,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在后面紧追不舍,腿部发达的肌肉使它们跑起来速度异常地惊人,手臂上长着红得发紫的弯镰。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一些人被那群黑色怪物狠狠的踩在脚下,下一秒极为血腥的一幕出现了,黑色怪物硬生生的把他们的两条胳膊拽了下来,鲜血从伤口处喷洒而出,双臂的弯镰利索的将身体大卸八块。
对于眼前的一切,教皇大人无动于衷。突然一缕璀璨的光芒从他书本中射出,一闪而逝,虽然他的脸从始至终都有一股迷雾遮掩,但是几个比较敏感的人发现刚刚从容不迫的教皇大人神情似乎微微有些起伏波动。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觉醒能力的江洲,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
黑暗寂静的世界里,江洲提着那盏灯一个人独自行走着。
周围的黑暗似乎无边无际,空无一物,明明每一步走在虚无之中,但是清脆的落脚声,都会在黑暗中微微荡漾起一阵阵涟漪,仿佛走在结实的湖面上。
此时的江洲整个人思绪混乱,只知道刚刚看着那些怪物血腥的屠杀,整个人头皮发麻,然后恍惚了下,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已莫名其妙处于一片黑暗寂静的小空间。
江洲低头看了看自已召唤出来的灯,叹了口气,走得有些累了。
“这里是哪里?还有刚刚那黑色生物是什么?”
这时,江洲突然感受到左眼传来一阵强烈的抽搐,仿佛要撕碎自已的眼睛,又像点燃的火掉进眼里,眼睛如同高温灼烧,清醒中带着绞痛。
“妈的......我这是来大姨妈了吗?”
抵抗疼痛的江洲终于忍受不住跪在地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液,从他的左眼流淌而下,滴落在湖面上。
这时,江洲抓着左眼忍受着痛楚看着湖面,居然映射出跟自已身材差不多,戴着一副面罩的少年,跟自已长的很像。
那个人闭着仅仅露出来的左眼,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衣袍,连隐约间,江洲突然感觉,那疼痛异常的左眼不像是自已的眼睛。似乎眼眸深处,有谁正在看着自已。
似乎湖面里的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已。
突然又袭来一阵锥心的痛楚,水面那个“江洲”猛地打开那只左眼,盯着江洲!
“妈呀!”
江洲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然后又发现,那个人还是沉睡的样子,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这时江洲也发现,眼睛已经不疼了。
“没想到,居然有老鼠能够来到这里。”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江洲身体的寒毛全部炸起,只见一只沉稳的手搭着他的肩膀。
“我很好奇,你这小家伙怎么钻进这里?”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长风衣,他此刻郁闷的要命,脸上似乎写着一个大大的“丧”字,然后他的那件披风背后却刺绣着鲜红的大大的两个字—“正义”。
男人好奇的打量江洲,然后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玩具,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拍了拍江洲的肩膀,江洲发现自已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包裹住,完全动弹不了。
“你该老实交代了,小老鼠,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几乎就在同时,枪声响了起来,凄艳的血色如同雪中寒梅一般绽放。
“呃~”
江洲感觉腹部被子弹贯穿,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推开这个危险的男人,踉跄地后退好几步,捂着流淌血液的腹部,看着那个眼眸带着戏谑,手上拿着把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银色左轮枪的男人。
“该死的,这人有病么?”
江洲惊魂未定,如临大敌的举起左手召出那盏灯,虽然不知道这盏灯有什么能力,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看着这盏灯,就有一股勇气和信念支撑着自已。
江洲从小性格敏感,小时候扒尸就已经在尸体堆爬进爬出,一直以来第六感都很准。在这个突然冒出,二话不说就给人来发子弹的神秘男人身上,江洲就感觉到极危险的预感,比以前遇过的任何都要来得强烈多几十倍!
男人手指十分灵活地转动着左轮枪,就像在手指上跳舞一样,他双眼直勾勾看着江洲,一步又一步缓缓走向江洲,笑着说“放心,我也枯燥无趣了许久,好不容易遇到一只小老鼠,我会慢慢跟你玩玩。”
“这个人是变态,脑子有病吧。”
江洲咬牙试着催动手中那盏灯,除了灯芯蓝色火焰跳跃了下,然而都没有发生。
“你似乎还没来得及掌握你的能力呢,小家伙。”
江洲硬挤出一抹笑,说道,“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也是糊里糊涂一转眼就出现在这里,我现在自已都一头雾水。”
男人没有理会,似笑非笑看着江洲,轻轻举起手枪指着,准备扣动了扳机。
江洲右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左手托着那盏灯对峙着。
两个人在这片黑暗的空间像是静止成一幅画,唯独那晃动的蓝色焰火,似在诉说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滴...哒...滴...哒...”
这时候,这片宁静中,传来一丝很微弱却很清晰的声音,是水滴的声音。
“这是......”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唇翁动却无话。
江洲眼睛一亮,发现男人红肿着双眼,眼角溢出的泪水仿佛止不住,流淌的眼泪顺着面颊滴落而下,滴哒滴哒在地面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江洲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得就像猩猩一样呲牙咧嘴,看起来就很贱,牙缝间还露出吃包子时留下特别显眼的韭菜。
“咳咳”江洲假装咳了几下,一脸正经的说道,“这就是我的灯之异能。”
“我命名为......催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