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居中那黄发之人颐指气使,看起来确实有些威风,宋青书顺着众人目光瞧去,又见他身前立了个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她面色虽有些苦闷,但依旧是容光照人,端丽难言,眼眸低垂间,又与小昭极为相似,这才明白———他们已然擒住了金花婆婆,亦是那紫衫龙王黛绮丝。此刻黛绮丝正与他们用波斯语交谈,只是语气中已没了往日骄傲。
黛绮丝身后并排站着三人,其中两人身材高大,另一位是个女子,个头亦是不低,最高那人虬髯碧眼,另一个黄须鹰鼻。那女子一头黑发,和华人无异,但她半裹头巾,面蒙白布,看不清面容,看样子便是波斯三使了。
他瞧这三人内息,只觉得他们内功并不高明,可是那辉月使身材实在玲珑有致,她身着短衣,显出杨柳细腰,下身舞裙随风而摆,隐约可见纤纤玉腿,宋青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其实这船上之人明里暗里的,也都无意间打量着她。
他心中盘算,若是单单只此三人,自己加上那黛绮丝也未必会败,可那座上一十二个人却都好似身怀绝技,想来除非是张无忌也在此,方有能一丝胜算。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突然第四座上一人挥手发令般大喊,这时刚刚入夜,甲板上四处都有火盆照亮,那人指着火盆大声说了些什么,三使立即与旁人一道将那黛绮丝捆缚起来,原来按他们波斯总教规矩,要将这失了身的圣女处以火刑,宋青书啧了一声,此刻强敌环伺,他肩上还仍旧有伤,他虽是有心搭救,可实在是神疲力微。但他也断不能眼睁睁得看着黛绮丝被烧死,正焦急间,却见那捆缚黛绮丝的武士在她手上左看右看,似是在寻找什么。
原来乾坤大挪移心法在波斯总坛已遗失多年,仅仅如此其实并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跨越半个世界来寻,更重要的理由却是西方黑死病瘟疫肆虐,他们总坛圣女又已病亡,无人继承圣女之位,眼瞅着教派便要陷入内斗四分五裂,这才是主因。
原著书中暗表,这圣女代代相传有一七色宝石戒指,正是身份象征,此刻众人打算火焚黛绮丝,却找不到这关键信物,是以都停了手,喝问了一通,又犹豫了起来。
不多时黛绮丝已被高高架起,但她仍是面色自若,双眸无意四顾,却正对上宋青书双目,宋青书心中一凛,又听她说了很多波斯语,神色是越说越为激动。众人顺之望去,宋青书心道不好,刚刚转身欲走,身后便有一阵破空之音,他挥剑去隔,可来得却是个钢鞭,这鞭法果然是极为古怪,他只觉得右肩风声阵阵,可待挥剑来防时,那鞭头却敲在了他受伤的左肩之上。
他左肩伤口吃痛,立即矮了下来,可那人功力毕竟不济,钢鞭上传去一道威力十足得内劲,震得那人手拿不稳,武器脱手飞出,宋青书脚下动也未动,见同时又有七八个黄发武士扑来,高举真武,在空中只一搅,叮叮当当声中,那钢鞭断做数截,飞击众人而去,众武士七零八落得应声而倒,余光中却瞄见那波斯三使仍自未动。
原是那大圣王喝住众人,亲身前来,但他双手各持着一黑黝黝的短兵相错击来,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眼见真武横挪,剑势披靡挥洒,他倒也是丝毫不惧,左手不改,右手松开两指,手中圣火令向前翻倒,立时长了数寸,剑令互击,二物俱是毫发无损,见他左手随即击来,宋青书脚踏北斗,连纵闪躲,龙游之意挥洒而出,二人又一连对了七式。
其实这圣火令材质独特,非金非玉,只与那倚天宝剑一般,俱由玄铁制成,更融入金刚沙等物,圣火令共有六枚,长短大小各不相同,似透明,非透明,令中隐隐似有火焰飞腾,实则是令质映光,颜色变幻,只不过这时天色已晚,所以显得发黑。
这几招对过之时,宋青书只觉打得十分别扭,一力再使不全,原来二人都运起了乾坤功力,他所习练这似是而非得乾坤功力,竟与波斯总教所留习练之法殊途同归,都是修错了方向,二法极为相似,只是宋青书所得更全,更为高深。
那大圣王感到剑中力劲,暗暗点头不止,喝呼了一声,突然招式大改,顾头击手,向腿实肩,身旁亦有二王持枪锤相协,他三人的乾坤功力俱是一路,宋青书本也不惧,其实以他们武功,便是五个齐上也难擒住宋青书,可怎奈他几人武功都是路数奇特,宋青书初次乍见难免与张无忌般吃了暗亏,加之他肩伤未愈,未得三招便已抵挡不住,那长枪扫他双腿,他自是脚下灵活翻转,同时手中接了一令,真武点在锤心,身子翻腾而起,未知那长枪借乾坤之力突然改了方向,整个在空中倒转,改以枪托击来,只重重挥在他后腰上......
岳望尘随即而来,将他扶起,同时右手紧紧扣着他手腕,他见岳望尘面色为难,想到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岳望尘能如此对他已是十分难得,他只是还以微笑。
岳望尘在旁轻声解释道:“这里共有十二位大经师,尊称为十二宝树王,在波斯明教中的身分地位,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这十二宝树王第一大圣,二者智慧,三者常胜,四者掌火,五者勤修,六者平等,七者信心,八者镇恶,九者正直,十者功德,十一齐心。十二俱明。俱是精研教义,德高望重之人。”
黛绮丝看见宋青书,紧紧盯住他,说了很多波斯语,宋青书不明所以,那第四位掌火王慢慢行到他面前,伸指推来,要打他穴道,又正戳在宋青书左臂伤口之上,一时是疼痛异常,宋青书闭嘴不发,只回瞪而去,那掌火王也不多说,又坐回椅子上,与众王交头接耳聊了起来。
宋青书看向岳望尘,等他解释,未想到岳望尘只规规矩矩得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众宝树王聊了半天,都盯着他,有人用汉语开口问道:“那小子,你刚刚用得,是我教遗失神功,可没错吧?”
原来他们擒得黛绮丝,要正将她处以火焚之刑时,黛绮丝正巧看见了宋青书,只得说出乾坤大挪移的下落以求自保,宋青书不知这些,他叫那人无理按了一指,已是十分不爽,奈何穴道被制又无法发力,他闻言是灵机一动,装作要道出口诀般,突然发声破口大骂,专捡些稀奇古怪的骂词土语,骂得黛绮丝是低头藏笑,那翻译自然听不明白,岳望尘虽能听出些,但他也不敢翻译,只在旁吓得呆了。
不料那三使中的辉月使婀娜娇艳得走上前去,低声在大圣王身边说了几句,大圣王点头应允,立即又喝令了几句,便有水手将他自甲板上抬走,关在了一间舱室内。
宋青书见那女子一头黑发,只猜她当是听出了些内容,又想到这些人顾及秘籍,也暂时不敢拿他怎样,便安下心来。
他在这房中四下看去,但见这舱内装饰摆件还算精美,料想这些人想要套之口诀,竟还是软硬兼施,便连身下都改做了软软榻褥,其上花纹别具一格,细细闻来还似有一股清香。他已躺了几天的硬木床板,早觉得连骨头都快散架了,此时只放松了身子,轻轻陷入软榻之中,但觉舒适无比。
也不知躺了多久,他思绪正纷飞间,房门“吱呀”一声让人推了开,他起身看去,但见朦胧月色之下那辉月使款款而来,她此时已脱去教袍,穿着短衣舞裙,托着一盘果食,身形袅娜,看见宋青书后,似轻笑了一声,妙目眯了一眯,虽然带着面纱头巾,但已能瞧出是个顶尖的美人了。
宋青书见她神情,只心中想到:这些人竟又使起美人计来了。他仅仅扫了一眼,人毕竟可以不要,但这美酒鲜果却是少不了了,他修得神照功力后,内力既深,又得那芙蓉醉相助,早已不畏剧毒,顺手便抄起果子,也不顾形象,啃了起来。
辉月使见他这般动作也不着恼,只将玉臂高举,解下头巾,又伸手要解下面纱,宋青书抱着果子大快朵颐,只啃得连头也不抬,口中说道:“姑娘大可不必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啊~我却不知,青书弟弟是何时改了性子的呢?”
这一话音轻徊婉转,如梦似幻,宋青书呆呆抬起头来,却见辉月使已褪去了面纱,那姣白如玉得面庞,正勾起他心底里某个音容笑貌来。
原来有些人并不是忘了,只是在心中埋的太深,有些事并不是冲动,只是因为没遇见那该遇之人,他二人有近十年未见,神色都是欣喜激动,宋青书喉头哽咽,好半天才艰难得吐出三个字来。
“依依姐。”
却不知这十年经历过了什么,她面上已全数褪去了当年稚气,多了些成熟风韵,倒显得更为端丽动人,这一身打扮也是颇有异国风情,十分大胆,短衣露脐,上缀珍珠,肤色犹胜珠白,只看得宋青书口干舌燥。
他只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又回看她双眼,只觉在这昏暗灯光之下,那双眸真个是明媚如画,似有流波,他世上所见,但无更美之人了。这一对视,不觉间他便连耳根都红透了,水依依却笑靥依旧,伸了个懒腰,坐在榻上。宋青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的床榻?”
问了话又觉得十分不妥,他此时衣衫不整,头发披乱,简直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匆忙从榻褥上站起,只不过片刻间,二人位置互换,他已是气势全消,形式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