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气正月长明五

原来这些时日中,少林寺空闻方丈是日日遣人在灭绝身旁诵经念佛,灭绝身遭变故,已是萌生了避世之意,正与那佛教所求相通,不得不说少林此时的渡化能力倒是一把好手,才不过半月功夫,灭绝已然是心中大有所动,他峨嵋派本就是佛道双修,自然了解些佛学精义,这下又有得道高僧日日讲演,很快她便起了抛弃仇恨,放下心头执念,皈依我佛的想法。

灭绝主意已定,也再不管峨嵋派之事,只传下了峨嵋派的掌门指环,静玄壮了胆子,问她属意哪个得传掌门之时,灭绝却只是摇头不答,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弟子中无一人学得自己半身本领功力,如今失了倚天剑,已是再无振兴峨嵋派之可能,哀莫大于心死,少林寺并不收女僧人,她索性将那刀剑之密告知静玄,自己躲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封书信,下山云游去了。

灭绝这一走,峨嵋派上下大乱,众人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由静玄暂代掌门,可静玄天赋资质本就极为一般,她已然练了三四十年武,却只能勉强挤入江湖二流水准,真说要过起招来,还不定是不是周芷若这后进新秀的对手,且不说她能不能服众,便是教习武功的本职上,已是有些不称职了。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众人思来想去,这时之世上,除了灭绝外,竟然是只有宋青书一个外人最了解峨嵋派的剑术,那日宋青书在旁边一通演练,大家全是瞧的清楚,果真是师门不幸,可也顾不了这许多,只是求上宋青书来,想让他为众人教导那比较高深的三十六路金顶峨嵋剑法。

但见眼前这些峨嵋弟子个个神色坚定,誓报师仇,重整峨嵋的这股气势,宋青书也再不能回绝了此事,只答应了他们每日清晨傍晚都会去峨嵋派驻地教习,众峨嵋弟子这才施礼离去。

殷梨亭看得目瞪口呆,小昭则轻声道:“公子还是推脱了吧,世人都传你是那‘玉面花剑’,若整日与这些女弟子们混在一处,说不定又有什么难听的话呢。”

宋青书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可灭绝毕竟传了我些峨嵋派功夫,我尽快教完,也算是‘物归原主’罢。”又看了看小昭,发现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着想了,打趣道:“玉面自然是不假,可这花剑么,说不得另有其人了。”

原来小昭一如往常,总是抱着那真武剑,此时听他一说,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反身就躲回了屋内。

……

到得傍晚之时,宋青书来到峨嵋派驻地,大家伙寻了个开阔之地,安排了弟子把风,见得四下无人,静玄这才与宋青书行了一礼:“宋少侠深明大义,静玄替峨嵋派谢过了。”

宋青书环视一周,却见到加上静玄本人,也不过寥寥七八位弟子,愣了一愣,问道:“怎么只这些人了?”他还当剩下弟子已全都散去,峨嵋派就此便要一蹶不振了。

静玄回道:“少侠有所不知,这三十六路金顶峨嵋剑乃是我派至高深的剑法之一,其余弟子未到资格……便是现下学了,那也是有害无益……”

他这才放心的教学起来,便如那日灭绝在林中为他讲解的一般,也是一招一式尽数为众人讲解,他自认是全无二致,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此时对峨嵋剑法的理解比之众人那确实是高了不少,可等峨嵋派之人学着习练起来之时,他倒总觉得不对味儿了,他瞧众人依式练了一遍,除却周芷若稍有些意思外,其他的基本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了……

但这些他也只是在脑中细想,并未点破,口中说道:“这三十六路峨嵋剑法俱有多种变化,其中高深之处,非是一日之功,我们这便一招一招得学罢。”

遂只教那前三招“金顶佛光”“云愁海思”“星点圣灯”,这三招皆是出自峨嵋景色,想来是郭襄在金顶之上观景有感所作,其中日出、云海、佛光、圣灯四项,乃是峨嵋山四大奇景,都是游人不得不看的好风景。这三招总的来说众人相对熟悉,静玄使来也是有模有样,但越往后使,越到精深之处,众人的变化便依个人,是各不相同,到得第三招“星点圣灯”时,已变得极为怪异,众人当然也是瞧出端倪,知道自己所学有差,可饶是如此,这第三招也让大家伙学到将近深夜……

宋青书从寺外回来,托着下巴在桌上思索良久,他实在想不通其中道理,为何自己学来觉得毫不费力,可峨嵋派众人却学的千奇百怪,又想到自己身负武当派剑法,或许是二派武功互有渊源照应,但自己总不能传了武当派的功夫出去吧?

正思索间,小昭推门进来,见他还未睡,又为他备了些小吃,但口中却调笑道:“公子愁什么呢?这峨嵋派许多花儿一般的姑娘,公子许是瞧花了眼罢?”

这灯光之下,小昭一双碧蓝的眼睛柔美如玉,又显得肤色晶莹,实在是娇美难言。“公子只瞧你就够花眼了。”宋青书反呛了她一句。

“呸,好不羞得。”小昭啐了一声,又转移了话题:“这世上唯一的活神仙正在寺中,公子除了那些,又哪有甚么想不通的,不能与他说了?”

果然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宋青书一跃而起,恨不得抱起小昭转上几圈,心中想到:“是了,这世上还有任何武理是太师父不懂的?宋青书啊宋青书,你该真不是瞧着那么多美女迷了心窍罢。”

他也不顾夜深,知道一般此时张三丰都在打坐,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张三丰房间而去。张三丰此时果然未睡,他正在传授殷梨亭那一套“太极剑法”,二人见他来此,都停了手中动作,待宋青书说明了由来,张三丰捻须大笑:“你这猴儿,好好的武当派弟子不当,怎偏要去峨嵋派做个‘传功弟子’?你若果真是看上哪个,直接说与我听便是。”

这一番窘迫调笑可算熬过,张三丰才为他细想个中缘由,但宋青书总不好再将峨嵋剑法教使出来,张三丰也只是见过其中几式,细究起来亦是百年前之事了,既无法从武学入手,便只得从他这老师入手了,张三丰将授徒关键和其中紧要事项一一说与宋青书听了,又以自己近百年的教师经验,归纳总结,让他通过剑理寻找其中规律,循序渐进。

宋青书自然是受益匪浅,其中道理不乏有很多后世推崇的教学之法,亦如有教无类之列,他也很快便能吸纳理解。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确实不是不无道理,若想教人,宋青书首先要做的便是吃透这套剑法才行,此时他对此剑法虽是有些理解,但并未全明剑中之理。想到此处,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总归需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不要太过自满的好。

第二日清晨,宋青书早与“备课”一般,提前将这三式演练数十遍,细细品味其中剑理所在,回想那郭襄初见峨嵋四景时的心境,他虽说是未得见到那四景,亦从剑势上品出了不少意境。再教于众人之时,就更为细致,众人果然练得有模有样,虽是都学会了,可这三招下来,却又难免都有些死板,颇有些“应试教育”的味道。

这三十六路金顶峨嵋剑关键便是在快,在奇,他与灭绝拼使过多次,除却内力精巧以外,这出招用剑亦不失为关键所在。眼见众人终于会了,可却是生搬硬套,难免落了下成,他眉头是紧皱不止。峨嵋派弟子们见他这般神情,也知道自己学的不好,都是默默低头不语。

静玄鼓励众人道:“多谢宋少侠了,这高深剑法自然是非一日之功,我等学的虽慢,但总能以勤补拙,来日必然要重振峨嵋。”

却见宋青书依旧是皱眉不答,不多时一个弟子前来传报,说道明教教主张无忌前来,众人立即都将目光转到了周芷若身上,其实那日张无忌为救她而周旋在三个女人当中,大家早是瞧的清清楚楚,峨嵋明教关系本就极为不睦,难免又有别有用心的人拿此来作文章,所以他二人的关系,也早是等于公开了。

张无忌果然直奔周芷若而来,蛛儿亦是跟在他身后,其实这寺中几天宋青书虽是过的惬意,但张无忌却如水深火热,远方有一个赵姑娘,身边有一个殷姑娘,心中还有一个周姑娘,那滋味却也难言,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张教主大驾前来,未知有何要事,还恕我峨嵋派招待不周了。”静玄自是没好气道,张无忌只让这一声呛得手足无措,可他本是鼓足了勇气来见自己的心上之人,当然不能就此退了,只言道:“还请芷若姑娘单独一叙。”

宋青书本是兀自发呆之中,但见这一幕,心中想到,若是平日里灭绝师太在此,张无忌断不敢这般前来,难免要如他那日一般吃一手“截手九式”,打他个老老实实……

突然他脑内一缕灵光闪过:“是啊,郭襄是何等聪敏之人,她峨嵋派所学甚博,什么刀枪棍棒指爪勾链,应是样样都有,她所创之武学其中武理也必然尽不相同,定不能如武当派‘以守待攻’‘内外兼修’这种武理一以贯之,所学之人如若不是足够聪慧,那只学一样便也罢了,若是学的过多,反而会影响自身修行,便如现今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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