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水,又名姬水,在今陕西省境内。相传,为轩辕黄帝起源。
福伯在村口树荫下敞怀而坐,呆滞的看着前方那条有着无数脚印的土路。
朴实的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蜿蜒而宁静的河流边,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传说,也没有人知道,武功县的“武功”是为了纪念历代帝王的文治武功。
这几十年内,此地游人却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总是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此地的名称,偶尔虔诚的看向远方的山峰,询问当地人“三峰山”的所在。相传,如今大名鼎鼎的“活神仙”张三丰张真人,便是在这三峰山观峰悟道,自号“三丰”。而这“武功县”的名字,此时再看起来,倒有另一番意思了。
时值秋冬交际,有条小舟渡于漆水之上,寒风阵阵,操船的精瘦汉子身着单衣,立身船头,船上另有几人。此刻,精瘦汉子正头也不回的问道:“老三,这可到你老家了,不回去看看?”,船尾处有一身材矮胖之人,答道:“不去,不去。”他半躺在船尾,两手紧紧的抓住船舷,身子僵住,一副如临大敌之状。听得此言,舟上几人蓦地大笑起来,一书生打扮之人边笑边向身边人使眼色,那人也眼疾手快,二人同时出手抱住矮胖之人左右双腿,呼啦一声便将其掀进河里。“三哥,家乡的水可还想念?”众人又一阵大笑起来。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虽说几人在舟上打闹,可小舟却好似丝毫未动,操船的精瘦汉子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也笑了起来,依旧头也不回,朗声道:“还不快跟你三哥道歉,小心以后吃不到你三哥的手艺。”
书生打扮之人抬头答道:“这耶律大侠总也不来,兄弟几人玩闹一下。三哥如此大度之人,怎么会怪罪。”“放屁,快拉你爷爷上来。不然今后决计没得吃。”这矮胖之人显然会水,但因身材短小无法上舟,只得丑态百出的在舟边扑腾。
精瘦汉子回过头来看着众人:“耶律大侠乃是丐帮帮主,自是一言九鼎,他说来便一定会来,怎可玩笑。再说,此事亦是二弟遗愿,便是耶律大侠有事耽误,我等还是要……”说到这里,看着玩闹的众人个个低下了头,一时间舟上舟下皆安静了下来,他便顿了,没有说完。
几人玩闹说话间,小舟顺着河流拐入了山脚,却见另一侧有人似伫立水中。那人一袭青衫,锦绣袍子,二三十岁年龄,见得小舟,略施一礼,开口道:“来者可是三江帮“擎天柱”秦大侠,久仰大名。”精瘦汉子放开手中竹蒿,回了一礼,竹蒿顺势沿着胳膊滑往胸口,一切看起来浑然天成。精瘦汉子道:“大侠不敢当,秦游便是,不过讨个生活罢了,敢问尊驾是?”未等那人回答,书生站起身来,走到秦游身侧也见了一礼,左手放下时随即在秦游背后单衣上扯了一下。秦游眼神立时警惕了起来,脚步虚移,身体微曲。
“金笔书生果然名不虚传!”话音未落,锦袍人已一跃而起,众人才刚看清楚他原先竟是站在一节浮木之上,一道人影就已砸落在小舟之上。轰隆一声,小舟变成了一节节的浮木…………
宋青书在床上打坐,他来到这里已经很多个年头了,在他知道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奇怪自己会来到这里,作为一个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的人,猝死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喜欢那边的世界,这里的也谈不上喜欢——可惜自己并未认真拜读过金老作品,电影电视剧倒是看过几集,托各种改编的福,现在也只是知道个剧情梗概。真要说内里细节人物,却是一概不知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三十岁的年纪足以让他厌恶绝大部分所见之人了,在哪里活着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屋外,俞莲舟与宋远桥悄然而立,宋远桥欲推门而入,俞莲舟摆摆手拦住了他,将其引到一边,小声道:“青书不过才五岁,年纪还小,师兄切勿心急。”“这孩子心思难定,我门基础养和功,他竟练了月余不曾入门……”
在父亲看来,青书自幼话少,自闭且难以接近。这孩子倒也不是不懂事不知礼,只是对什么都不冷不热,心不在焉,神情恍惚间还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在宋青书看来,宋远桥就和大多数不苟言笑的父亲一样,把事看在眼里,把话藏在心中。虽平时无甚交流,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淡淡的父爱。
其实武功对于宋青书而言还是很新奇的,他对练武并不抗拒,但是懒确实也是难治之症,不喜欢运动恰好也是其特点之一。差劲的平衡感和肢体操控力,一套入门长拳打的好似入门猴拳,难堪入眼之极,所以只得从基础内功入手,试着打坐。自中午饭毕,他就坐在这里了,随着心法口诀改变呼吸节奏吐纳方式,想像着一股内息缓慢有序的经过身体各个穴位……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
次日,山上张灯挂彩,往来人马络绎不绝,一派热闹景象。一早,宋青书便被安排在玉虚宫侧厅招待客人,只是端茶倒水清洁引路等杂活。偶尔能见到宋远桥在与客人寒暄,父亲也并不予人引见,众人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小道童罢了。想来因是师祖张三丰清修已久,山中内外大小事务一直都是由宋远桥处理,太过繁杂。他也不觉有碍,忙活一上午,脑子里却净是养和功心法口诀。
到得中午席罢,各派群雄江湖人士尽去。宋远桥这才与几位师叔上前,逐一拜寿。宋青书立在侧厅前,远远望着,未见父亲招呼自己,也不知是否该上前去。但听得张三丰大笑道:“我过八十岁生日那一天,你救了一个投井寡妇的性命,那好得很啊,只是每过十年才做一件好事,未免叫天下人等得心焦。”众人一齐大笑,宋青书知道这是师公在调笑父亲宋远桥,这一世的父母便是如此相识。
正走神间,却见门外张翠山浑身是血的抱着一人疾奔而来。纵使二世为人,宋青书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并不是血腥,那些电影里常有。而是张翠山居然双臂托着一人,仍健步如飞,一步一跃,未得他看清,已然奔到张三丰面前拜跪,接着便晕了过去。师兄弟几人忙围了上去,张三丰俯身查看晕倒之人,喂了丹药,运起内力,手指连点,宋青书看得一时竟有些呆了。宋远桥瞟见他脸色青白,瞪大了眼,还当他是受了惊吓,忙唬他出了厅外。
宋青书站在厅外,不知里面动静。亲眼见识轻功让他心头大震,心想:本以为武功只是强身健体,谁知可神奇如此,这样看来那些神功秘籍也定然是有的,不知自己是否有幸练上一练?过了一阵,忽听得厅中有人叫道:“师父,三师哥还有救么?”听声音,应该是张翠山转醒。他抱着的人居然是三师叔俞岱岩!宋青书如此想着,隐约想起武当七侠里是有一位手脚残疾之人,但是因何由来却记不得了——看来便是三师叔了。记起小时三师叔还尝试逗他这个自闭少言的“小孩”生气,不知为何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
又见清风从山门方向跑来,向厅内报道:“……求见祖师爷爷……都大锦。”之类的,由于在厅外,听得不是很真切。他望向山门,确实有三个大汉由看门弟子引着过来,看打扮,应该也是江湖人士。“便是这厮!”张翠山叫道,不知何时已从厅中出来,从宋青书身旁飞过,直奔三人而去。
为首那人先是脚下一定,立即摆出守势,左侧之人身配大刀,跨前一步,挺刀迎上,使了个江湖招式“拦路虎”,双腿一前一后,大刀横立胸前,却将刀刃朝下,左手顶住刀背,他料自己远来祝寿,怎也不会在武当山内动武,看到张翠山飞身而来,期以刀背挡住再问个清楚。哪知张翠山拳近刀前,拳头竟好似虚长了一寸,啪得一声,实实在在击到他握刀之手臂,他手臂吃痛回护,大刀落地。
右侧之人提着一铁棍,仓猝间只得以脚踢铁棍下端,使铁棍飞旋而上———这是大部分棍法起手式,可铁棍尚未横于胸前,就听得一声金属交击之音,却见一把银钩正钩中棍身,不知怎的手上一阵巨力传来,长棍脱手,他连退几步方才卸力,知道是来人留了手,不敢再前。
这一刹间,宋青书只能看见张翠山左手执一笔,右手抓一钩,身子微侧,左膝提至胸前。在他看来,张翠山几乎是一瞬击倒了三人,因为几乎是右侧人踢棍的同时,中间的汉子也出了手,他跨步出拳直击张翠山肩头,却被张翠山以左膝正中手肘。
他却哪里知道,张翠山人称“银钩铁划”,练得即是这一钩一笔的对敌招式。刚才正是这袖袍中落出的一杆铁笔,打落了左侧之人的大刀。
张翠山随即伸手在中间汉子肩头一抓,将人提了起来,一奔一跃,又回到厅中。这下宋青书可不止瞪大了眼睛,连口也张大了。试问哪个男孩从小未有一个功夫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