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留在光明顶的第四天晚上,韦一笑去而复反,可他却带回一个人来,正是殷梨亭。武当众人下山之后,殷梨亭心中恨意难消,独自寻回,宋青书一看,便知他自然为汝阳王府众人所害,也是那大力金刚指劲,他手脚尽断,躺在担架之上。
此时在光明顶正殿厅中,明教中人都围在殷梨亭身侧,大家细细研究了伤势,张无忌为他上了副药,做了支架,杨不悔亦在旁帮忙,他意识迷糊,伸手抓住杨不悔道:“晓芙,不要离开我。”杨不悔窘迫不已,但却未走,只安慰道:“我不走……”
宋青书瞧着,也不知是该喜该愁……
这边事情未完,那边杨逍派出探查三江帮的探子回禀,那三江帮,神拳帮,海沙派,巫山帮等等一众小帮派正自联合人手,向着光明顶汹汹而来,不出三日即达,众人都是一愣。周颠骂道:“好丐帮,勾结了三江帮、巫山帮来乘火打劫,我周颠只要有一口气在,跟他们永世没完……”他此刻身上有伤,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但依旧发声辱骂个不停。
“丐帮?”宋青书不解问道。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宋少侠有所不知,这几个帮派一向与丐帮交往甚密,此番若无丐帮在后推手,他们这些小小帮派断然不敢与我明教为敌。”说话的人声音铿锵,语气十分自信,宋青书转头看去,竟是朱元璋,他正站在洪水旗掌旗使唐洋身后众人之中,却未见汤徐等人。
那殷野王本来自天鹰教,不认识朱元璋,见洪水旗中一小小统领抢言,心中极为不忿,手中折扇一挥,直飞过去,便要教训一番,口中言道:“合这光明顶正殿中,不分大小规矩?”
宋青书有心帮他,可距离太远,眼见折扇就要撞上朱元璋面庞,扇柄突然受力,“叮”得一声,复又飞回殷野王手中,殷野王伸手去接,他这时与明教各高手都是才经重伤,都还未完全复原,是以脚下连退个不停,最后被鹰王抓住肩膀,勉强卸了力来。
“这位是洪水旗的统领,大家一般兄弟,事态紧急,不分大小。”杨逍开口道,原来他使了“弹指神通”的功夫来,击在了那折扇之上。
殷野王待要反驳,他天鹰教中规矩极多,教规甚严,自他掌教以来是颐指气使惯了,当然容不得朱元璋这等身份之人抢白。可殷天正却一把将他拦住,喝道:“天鹰教教下各人听了:本教和明教同气连枝,本是一脉。二十余年之前,本人和明教的伙伴们不和,这才远赴东南,自立门户。”
他停了停,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复又说道:“‘天鹰教’这个名字,打从今日起,世上再也要没有了,大伙儿都是明教的教众,哪个不服,快快给我滚下山去罢!”
未料到天鹰教众人听了,欢声雷动,似是十分高兴,只殷野王神情闪烁。明教中人也各个拍掌叫好,五散人与众高手都是面带笑意。
“好好好,鹰王这般说,我十分佩服,韦一笑妄自不知,还曾想拿这教主之位,现下是自叹不如……”韦一笑言下之意是鹰王有资格来做教主。
“天鹰教和明教分而复和,真是天大的喜事。此番敌人来袭,自是要先选一人来,暂行教主之职,好统一调度指挥,我亦赞服鹰王。”彭莹玉道,五散人相视一眼,也都表示赞同。
杨逍闭口不语,他知手下五行旗与天鹰教各统领本就不合,若要联合,殷天正当然不是最佳之选,他四下看来,目光停留在张无忌与宋青书身上。
殷天正挥手一笑:“承蒙诸位抬爱,小老儿年纪大了,我二派合一,如今当摒弃前嫌为上,我荐一人,这人少年英雄,武功不凡,当得可担此重……”他说着,目光改到了张无忌身上……
这一番推脱暂也休提,宋青书自是不愿当这劳什子教主,张无忌自然不情不愿的成了明教掌门,众人齐声欢呼,几人一番商量安排,各路高手加紧运功疗伤,又着五行旗与天鹰教众在山下布防去了。
原来这一遭几年前赵敏等人未能攻下那慕容山庄,也就并没有绿柳山庄一事,所以一切计划皆变。宋青书这才明白,原著中除自己外所有事虽是皆有变化,可却都照着原定结果而成,若不强行加以干预,事情总归会回到他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第六天时,杨逍寻上他来,自然是询问那冰心曲一事,宋青书心知肚明,杨逍此人在原著中即会那“弹指神通”,不论作风脾气,还是外貌学问,想来是与桃花岛极有渊源了。
可言及桃花岛时,杨逍表示一无所知,看那神情,也不似作伪。宋青书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冰心曲”出自黄药师的事情抖了出来,可杨逍亦是对黄药师这人半点不知,倒对五绝之事十分感兴趣。他这一番讲完,杨逍还是只盯着他,意犹未尽,似等他接下去讲,小昭在旁听得入迷,也托着下巴安静坐着,二人都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无奈,宋青书只得隐隐约约提到“杨左使得弹指神通”一事。杨逍听了,大方的笑了出来,这才搞清楚宋青书话中之意,也不藏着,郎朗说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是个流浪孩子,七岁那年,我在江南一带讨食,栖身于一个破窑之中,那时我还不会武功,亦不识字,整日里皆是灰头土脸,便是个寻常的小乞丐……”他说着,两眼慢慢放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有一日天降大雨,我正藏在那窑洞之中休息,那时我几日未食,已是饥肠辘辘,强自入眠,殊不知这人一饿得狠了,鼻子倒好使多了,睡梦中就闻到一阵清柔,淡雅得幽香。我闻味及醒,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来。那人是个女子,面容苍老,相貌丑陋,那时还吓了我一跳,只当是遇见了妖怪,长大后再想起来,才知她应该时时刻刻都带着面具,所以她具体什么年纪,我便也不得而知了。”他顿了一顿,站起了身,看着窗外蓝天碧云,又缓缓道来:
“我那时惊了一跳,立时弹起,大喊道:“你是谁,来我家里做什么?”那女子也愣了一愣,说道:“你家?这是你的家了?”我便指着身旁的破坛子垫子给她证明,她瞧了许久,问道:“你姓什么?”我却只知道自己姓杨,她听了,怅然回道:“你也姓杨。”……后来这女子见我快要饿死了,仿若是对我十分同情,给了我些许盘缠,还教了我一手捻石击雀,飞石打穴得功夫,原来这门功法叫个‘弹指神通’!”杨逍说着,手中做了个姿势,若是那弹指的起手势,宋青书心知这是一门高明至极的功夫,可却让杨逍拿来打雀充饥,不由得浮出笑意来。
“我在那窑洞中住了三年,三年来我只见过她三次,她似是每年都会来一次,每次见到,她总会传我几式功夫,然后吹上一曲再走,再后来几年,我也未见得她了,那时我年纪小,只将她当做我那从未见过的‘母亲’来……我依仗由她那里所得功夫,少时便在江湖上混出了些名头,后来就入了明教,再后来认识了阳教主这等雄才大略之主,说起来,这女子当可称得敝人得再造父母了……”
他话虽简短,寥寥几句,可这一言一语中都藏有千百个故事,宋青书再抬头看他面庞,已是心如明镜:“弹指神通”这门功夫会的人不多,若说到女子,十有八九便该是那“程英”了,而那破窑洞,应正好是幼年时杨过所居,也是程英初遇杨过之地,所以程英年年会回来追忆。她见那时杨逍面容身形,甚至连姓都与杨过一般,定是心生不舍。如此,杨逍也算是桃花岛的传人了,只是他所学甚少,只得些基础轻内功和这一手“弹指神通”。
“如我所料不差,你遇到得人,当是黄药师的弟子……”宋青书只简短说了程英的生平,并未将那些儿女情长之事讲出,怕有碍程英此人在杨逍心中形象,又默默叹道:“杨过生平所遇美女无数,当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最后他是‘神雕侠侣’双宿双飞了,岂不知这背后有几分失落,几分辜负,几分伤情。”
他这一声本自心中暗叹,怎奈实在太过深刻,又或许是这叹意油然而生,竟让他小声念了出来,杨逍与小昭在旁听了,皆是云里雾里,不知他言何。杨逍毕竟久经事故,只想到“玉面花剑”的名号,便未再问下去。他即已探听得了“冰心曲”的来历,也算达了目的,礼貌得与他告别,转身走了。
小昭却听得入神,缠上他来,只要听那“神雕侠侣”的故事。宋青书哈哈一笑,道:“我肚饿了!”小昭立时明白,准备了小吃果盘,又倒上了茶,他这才依着记忆,又将那神雕侠侣的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