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毫不客气地吃她的晚饭——放没放毒,什么要紧?放了又如何,说不定还没有她的血液毒性更强呢。
夏尧终于开始看她的书面材料,加之一起打了场马球,千尘对他印象还不错——毕竟他不是真的叫王明。
或者说,那一句“盟主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听起来像是正常人会说的话,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也叫千尘觉得他有些亲切了。
“你才发现啊,我告诉你,这还早呢。”菜量很小,千尘也没打算给他留,“你也真是的…我说,你想没想到自己会做元沧界主啊?我记得你是元汐界人吧,是孔姐姐属下?”
“我当然没想到。”夏尧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纸,“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才五百岁——孔痴春前辈可是元汐界主,我都不如她手下的两个梳妆打扮的女使。我不在孔前辈麾下做事。这一回来元沧,本来就只是想见见世面。”
“这么说,你还真是一点背景都没有啊?”千尘撇了撇嘴,“有一说一,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十分超出我的预想了。喂,能不能说说,符承弼跟你说过什么吗?”
见夏尧陷入了沉默,千尘自己摊摊手:“没关系咯,我不难为你,我本来也只是碰碰运气。不能说就不说咯,外头人都看得明白,你也不容易。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倒是觉得都可以理解。”
“不,你错了。”夏尧沉下一口气,抬头望着千尘,“他什么都没说,而且根本就没有找过我。”
“哈?不可能吧,”千尘也不由得停了筷子,“这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吧…”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夏尧继续低头看着文件,还翻了一页,“我,手上没权,手下没人,而且这里我是人生地不熟,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他当然没必要除掉我。反正,我现在是个场面上的神像,我估摸着,等远征结束,我就解脱了。”
“…”千尘叹了口气,“那你…也只能如此了吧。或者…我再问一句,你甘心吗?”
“甘心怎么样,不甘心又怎么样。”夏尧眼皮都不抬,“这本来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我已经后悔上台去了。不甘心?我只有一条命,我跟你们罪子不一样。当个木头疙瘩才能活着,我没有选择——也只有你会拿着文书来找我吧。”
“这个…你误会了。”千尘又是一声叹气,“实话实说,我以为,你现在是符承弼的傀儡,可我不想直面符承弼,所以通过你,来讨他的说法…”
千尘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一个疑点:“不对啊,那你自己现在是这个情况,为什么要给我下请帖呢?你…”
“给你下请帖,这是元沧界妖界的使节给我的主意。”夏尧放下了手里的纸张,“他本来找我续约,说我是元沧界的界主…”
千尘连忙问道:“那你知道他最后跟谁续的约吗?那…那你签了吗?”
“没有,我哪里敢签。”夏尧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他说明白了,我就是一介小辈,没实力没资历,还不是元沧界人,他自然就走了。”
“…不会是符承弼跟妖界续约了吧?”
“不知道,不清楚,不好说。”夏尧摇摇头,睁眼一看,桌上的两道菜已经没剩多少了,“你胃口不错嘛,还能吃的下去。”
“你当然要当心自己,我却不然啊,”千尘吃得很开心,“夏兄,我跟你说句真心话,在我前面呢,你不要矜持,不要装,你看,这样我们就能聊的开。你要是跟刚开始那样给我整那套,那我说不定整的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有什么意思呢?”
夏尧看着她的脸,陷入了沉思。
千尘跳下椅子,叫门外的小厮赶快上菜,回来之后又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坐好瞧着夏尧:“我呢,喜欢真诚爽快的人。既然妖使信得过我,我也乐意同你交个朋友。只不过,你今天之后再回去,只怕情况又要不同了。”
“嗯?”夏尧迟疑地望着她,“还能有什么不同…?”
“我先说明白,这也不一定,但是我建议你提防一下。”
“你说。”夏尧抬了抬下巴,“还能有什么变化?”
“你也清楚,这边盟会开始第一天,我就把符承弼得罪狠了。”
一语刚落,便听得有人敲门:“请进。”
小厮又搁下了三个小碟子,便笑着退走了。
千尘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实际上,他跟我们夫妻,早就结下梁子了。你这回请我用了这顿晚膳,你再回去,若是他有心监视你,只怕你要惹麻烦。”
“只不过是一顿饭,”夏尧不以为意,“他不理我,难不成还不让我找别人玩儿?”
“玩儿?你也太天真了。”千尘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勾起了唇角,这个表情却不能称之为笑,“如果,他理解为你不甘于现状,想自立门户,又该如何?”
夏尧的表情停滞在了脸上,他慢慢挠了挠头:“这么…这么严重吗?”
千尘转了转眼睛,计上心来:“那…不如这样,我们合作。”
“算了算了,”夏尧果断地摇摇手,“我可不想搅进你们的斗争里,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我看,除非我嫌命长…”
“我给你想的办法,就是让你安生活命的办法。”千尘搁了筷子,双臂交叉在胸前,“你可以拒绝,不过听一听总没什么关系吧?”
“那…你先说。”夏尧的眼光半信半疑。
“你这样,你把我的文书带回去,去讨符承弼的主意——明白了吗?在这之后…”千尘笑了笑,“你会很安全的,而且…”
“你等等等等!”夏尧皱着眉头打断了她,“我去讨他的主意?听你这意思,是叫我借机去跟他投诚?今后真做他手里的傀儡?”
“没错,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千尘点点头,“你回去,老老实实告诉他,我约的你,然后把这文书交上去,最好背后再说我两句坏话,起码你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了嘛。”
“可是…”夏尧摸着后脑勺,依旧一脸不解,“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想叫我做内应?可是你看,我根本比不了你,我做不了这种细作的活计…”
“这个…”千尘不耐烦地摸了摸脑袋,“你活着对我也没什么坏处,何况,你帮我带了文书,这就很好,哪怕碍于情面,符承弼也得象征性出手帮我,这算是好处吧?”
“这…倒也是。”夏尧点点头,“你的文书我看了,的确是件要命的大事。”
“吃饭吃饭,”千尘用自己的筷子敲敲碟子,“何况,我连路都给你指明白了,危难时你能拉我一把肯定会拉的嘛,再说,跟着符承弼混点法宝丹药什么的,那也不错,好过你当个空架子。”
“咱们这个…”夏尧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算是什么?算…阳谋?”
千尘叹了口气,又夹了口好吃的:“什么阳谋,我是拿你当朋友,给你指条明路。我要是真为了自己,我铁定要拉着你跟符承弼作对,到时候,你就是魔域的傀儡,你想得来吗?你就庆幸,遇上我这种仗义人。”
“你还真是周到。”夏尧看上去已经轻松了很多,“妖使说得对,早该找你讨个主意了。”
“唉,你可别提了,讨什么主意,”千尘苦笑了一阵,“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就算有,主意也早就尽了。”
“你家里肯定是你做主吧?”夏尧也开始动筷子,“没想到元沧的食物这么好吃。”
“为什么说我家是我作主?”千尘觉得奇怪,“你难道忘了,我夫君是什么人?哪里轮得到我作主。”
“没事着…你说你,我就提一句你能回十句,”夏尧的表情有些戏谑,“一看就做不了贤淑妇人。”
“你拉倒吧,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完我要走了。”千尘没好气地说道,“这地方味道还行,可惜材料不太好,许多材料太贵,他们用不起,要么换了别的要么就偷工减料。什么时候天下太平,我请你去浮玉。”
“不会吧,这还有偷工减料?”夏尧很懵,“我心想你马球都不会打,原来你还真见过世面啊?”
“你们对于见没见过世面到底有什么判定标准?”千尘眉头微皱,筷子上还夹着一枚芙蓉芽,“我从小到大都没走出过元沧,我看,你比我见过世面多了。”
“可是我在元洺也不曾见过如此佳肴。”夏尧忍不住端详起自己筷子夹着的一小片叶子,“就算去了再多的地方,也不见其精华。倒是这一次到了五月盟,大开眼界。”
“元汐界什么样子啊,”千尘没理他说的什么大开眼界,眼睛盯着筷子,“跟元沧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能就是,灵气浓郁很多…而且,我们那里没有灵涡…”
“这我知道。”千尘点点头,“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也有灵涡。”
“不过,你这个年纪,已经算是我见过最强的了,”夏尧道,“我看,等天界溃灭,灵气会再次浓郁起来,人间会大不一样的。”
“是啊,前提是那时候人间还没有解体。”千尘又是忍不住叹息起来,“但愿吧。”
“我发现你这人很奇怪。”夏尧的神色十分复杂,“人间解体,你的后代种族又没什么影响,你还管别的国家?你又不是当时的轩辕昭熙、曜日女帝、一界之主,凭什么整个人间都得靠你谋划?”
“这个…”千尘竟然被问住了。
对啊,好像这是个损己利人的事儿,为啥还要干呢?
本来人间就会全部毁灭,自己已经竭力保住浮玉,这难道还不够吗?
夏尧见千尘愣住,自己也笑了笑:“人间算不了什么的,方圆只不过是天界的三成。到时候,人间就算只剩下一半…哪怕一半都没有,也无碍于新世界的降临。”
“我…”千尘弱弱地开了口,“就当…就当给我儿子积德吧。摘星楼也好,天之矛也好…都是我下令修的…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能看着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死掉吧…”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夏尧果断地举起了茶杯,“祝你好运。”
此时,又响起了敲门声:“两位,有一位姓殷的客人来访,请问…”
千尘开心地跳下了座椅,冲夏尧说道:“是我夫君,是我夫君!——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夏尧便见她身后已经站了一个男子,用两个词语形容就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千尘顾不得矜持,一把就抱住了他,脸上简直笑开了花:“阿雪,你回来啦——”
殷司总是忍不住想摸她的脸,可惜见她脸上妆面实在动人,最后用指甲点了点千尘的额头:“看见我这么高兴?嗯?”
“嗯!”千尘不仅不撒手,还重重地点了点头,“看见你就是最高兴的事情了!”
夏尧默默端起了茶杯——好吧,单身狗真他娘的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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