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千尘刚出了门,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没来得及叮嘱,连忙又进了门:“叶姐姐,你今天晚上还有什么事吗?”
叶倾雅赶快抹了抹眼泪,抬起脸看着她:“应该没有了。阿嗔,怎么了?”
“我这一回去赴那夏尧的宴,只怕背后有什么机关…”千尘咽了口唾沫,道,“如此,半个时辰之后你来阳锦洲找我,可以吗?要是不行,托别人也好。”
叶倾雅笑着叹了口气,垂下脑袋摇了摇:“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我也是无法。”千尘想起当年第一回见孙苌,幸好进门前也这样嘱咐了阿蛟一通,否则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便快答应我吧!”
“又没说不答应你,快去吧。”叶倾雅含笑挥了挥手中的帕子,“我再确认一下,半个时辰之后,阳锦洲?”
“对,”千尘点点头,“一定要来啊,事情如果有变,我直接来找你。”
“你放心去吧,”叶倾雅认真地想了想,“何况,这是五月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千尘心想你还是太乐观了。须不知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阿嗔,所以我说我有些同情你啊,”叶倾雅的声音打断了千尘的思考,“遇见你以前,我总以为,像你,有这样的地位,这样的夫君,一定可以活得天真单纯…”
“天真?单纯?”千尘忍不住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神情十分复杂,“这怎么可能呢?那肯定是——她什么事都不用管,还没别的女人跟她抢男人;或者是…她被她夫君骗得太狠,才有可能吧…不过…”
她转念一想:“我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
“啊?真的?愿闻其详。”
“我以前在御宗学艺,我那位师娘便是十分天真单纯…我师父可谓是…”千尘顿了顿,“这么说吧,我记得以前连殷司都说起过羡慕他们。我师父起先是陪师娘在人间过日子,后来我师娘先去了上界,我师父才用药强行飞升…如此看来,他早有飞升的本事,只是想同师娘在一起罢了。”
“哇,世上还有这种神仙爱情啊。”叶倾雅眯起了眼睛,由衷地赞叹着,“这也太叫人艳羡了。做他们的徒弟应该很幸福吧。”
“是,特别幸福。”千尘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我走咯。”
“嗯,去吧!我会准时来接你的。”叶倾雅笑着摆摆手。
千尘有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一本烂账,怎么想也叫人想不通。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可是她这个不聪明的人,干的都是些聪明人干的事,人家可以游刃有余,自己只能殚精竭虑千尘有时会想,要是自己跟黄姑婆一样聪明就好了——可是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她是一只鸭子,赶着也得上了树。
就算没办法、没主意,也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因为自己一点退路都没有。
外人看来,自己不可谓不光鲜亮丽,可千尘心里清楚的很,殷司背后没有长辈或者是家族祖宗庇佑,以为救出了外公母亲,结果放出了狼子野心的舅舅,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认了个牛逼哄哄的义父,可殷甘除了救过他一命,也没怎么管过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殷司正儿八经是个没背景的倒霉孩子。
自己呢,也跟他差不了多少。药族从前就是分族,同样没背景没积淀;巫族的背景倒是深厚,可惜都来源于天族,照样被她斩了个干净。
像他们这样,没根基没长辈,起点就没办法跟那些世家子弟比。人家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往前看,他们是得把前辈的路再走一遍。
说得好听些,他们是一界新贵;可在不少人眼中,他们不过是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的暴发户罢了。
不知不觉间,千尘已经到了阳锦洲外。
这是五月盟里一家特别的餐馆,每日只招待一桌客人,只提供晚膳,不仅没菜谱,价格也高得离谱。可是尽管如此,这家店的预约单子永远是满的。
因为位于阳锦湖的湖心岛上,得名阳锦洲。
虽然不知道口味怎么样,就餐环境还是不错的。
四面环水,风景秀丽。更难得的是,地处五月盟,竟然在这里看得到洁白的水鸟。
真好,千尘在心里想着,这种可以振翅高飞的鸟儿,比鸳鸯之类的难伺候多了,可是却比后者多了许多灵秀之气来,相比之下,鸳鸯寓意虽好,却实在蠢钝了些。
千尘细细一想便明白,夏尧毕竟不是五月盟的成员,自然用不得云魇铮府里的膳房,想请客也只能在外头找合适的店子,难怪要来阳锦洲。
好吃不好吃倒在其次,贵是绝对第一贵。
她踏着水面稳稳当当地上了岛,却发现这个地方比她想象地小很多。
“请问您是宫尘小姐么?”一个面目朗阔的小厮一身青衣等在门口,“等您许久了…”
千尘上下一扫:“哟哦,你这衣料价值不菲吧。质感不错,还有花绣,真不像个下人穿的。”
“瞧您说的,我们这地方啊,寸土寸金,小的虽说是个下人,主家也是下了令,专门给我们订做了衣裳,我们也要配得上这一方水土嘛…”小厮搓搓手,“您请进,请进——”
“等一下。”千尘停下了脚步,“只有你一个伺候?”
“那哪儿成啊,里头还有不少人呢,哥儿姐儿都有…”小厮继续陪着笑脸,“等您好久了,热菜都不许下锅呢…”
“慢着,我有话问你。”千尘皱了皱眉头,“里头来了几个人?都长什么样?他们说什么没有?你听到多少、看到多少,都告诉我。”
小厮往里头望了望,小声回话道:“小姐,只有一位公子在等,再没有进去的了。那位公子一身黑衣服,也没带下人…”
听这话,是只有一个人。可这小厮毕竟肉眼凡胎,就算再躲一个人,他也看不见。
“嗯,我明白了。”千尘点点头,“带路吧。”
“您请——”
这栋建筑白墙青瓦,窗棂设计得十分古拙。整体来看虽然说不上雄伟壮观,却也清秀可爱。里头的结构并不复杂,绕过一堵白墙,千尘便看到了一方低矮的小青石案,上头已经摆了两个精致的冷碟。因为桌子小,所以碟子也很小。不过看得出来用的是价值连城雨过天青瓷。
难怪价格昂贵门槛高,贫寒之家若是在这里摔了个碟子,只怕赔了性命家破人亡也赔不起。
“宫小姐,您请坐——”
千尘的目光这才转到对面那个黑衣男子身上,一眼过去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你不是那个…王明?”
夏尧闻言起身大笑道:“看来是我同小姐有缘,方才在校场一见,公孙小姐身手不凡啊。”
“我看你也打得一手好马球。”千尘见他没换装扮,料想是那小厮不认识石青色,所以才说是黑衣,她并没有坐下,而是接着说道,“盟主大人怎的要请我一个无知妇人呢?”
夏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她笑道:“看来今天那彩头我是添对了,这花钿正好配得上宫尘小姐。”
千尘这才想起来,叶倾雅把那枚花钿给她戴上了。她索性拿了下来:“你说这个嘛?既然是我赢的,我当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咯。你要是想讨回去,也不是不行。”
夏尧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珍宝配美人,我怎么能讨回去呢?如此传出去也叫人耻笑。”
千尘上下打量着他——因为穿了一身骑装,所以看得出身材精健,面庞很干净,浓眉大眼、英姿勃发。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夏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宵小之辈。
不过,这也难说,符承弼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可是他照样不能算是个正人君子,最多只能算个伪君子。
面容会骗人,但眼神是很难改变的。
“小姐,还是坐下,我们慢慢谈吧。”他慢慢坐了下来,伸手指了指对面,“听说这一家的冷碟是一绝,你我都该尝一尝,方不负此行。”
“还是算了吧,您直说就是了。”那条石凳子实在是太矮了,千尘看着就腰疼,“佳肴就在眼前,我是无福消受的。”
千尘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就是当年自作主张敲掉了腰上的一根骨刺。当时确实是舒坦了,可是后患无穷,后来这腰轴基本废了一半,稍微疲惫些,就觉得老腰都要断了。久坐、久立,都会引发一种奇怪的疲倦感,就像是来回折叠的纸张一样,随便一扯就坏了。
而这条石凳子,比那低石案还要矮一头——好看是好看了,腿伸不开也就算了,主要是这腰,恐怕一顿饭功夫都受不了。
“您放心,没毒。”夏尧没领会她的意思,自顾自得夹了一筷子,“这算是我自掏腰包的私宴…”
“您误会了。”千尘呼出一口气,不过她才懒得跟一个外人解释那么多,“只是我晚上还有事,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就快点谈。最近我很忙,改日我做东,再请您一回就是。”
“小姐又说笑,都晚上了,还有什么事?再者,只是一顿晚膳罢了,不妨事。”夏尧举起筷子摆了摆,冲千尘笑了,“请坐,就算要谈什么事,我们坐下谈。”
千尘叹了口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我也实话实说,我的腰椎受过伤,今日又是赛马又是打球,我已经不堪重负了。这凳子太矮,石桌也太矮,我瞧着都腰疼。您要是想同我交个朋友,我便不同您客气了。您也别见怪。”
“原来是这样,”夏尧忍不住又笑了,“你早说啊,我们换个地方吃呗。”
“地方倒不用换,我想个办法就是了。”千尘打了个响指,灵力实质化化作了桌椅,菜碟还稳稳当当摆在上头,“请坐。正好,我有事要同盟主商议。”
夏尧不疑有他,坐在了半透明的椅子上:“果真舒服许多。小二,可以上菜了!”
他转过头来对千尘意味深长地说道:“吃饭这么重要的时刻,实在不宜谈正事。我看,不如吃完再谈。”
千尘摇摇头,说实话,她很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吃饭有这么些执念:“那这样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文书,情况说得很清楚,您带回去看看,后续的话——反正,您现在是元沧界的界主,一切由您决断。”
千尘递了过去,夏尧却不接:“难不成,请小姐赏光吃顿饭,还非得答应您些什么吗?”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见他不接,千尘便收回了手,“这件事呢,不论这饭吃不吃,我都得来请示您,您答应最好,不答应也罢,事情我都得干。校场上,您可以喊我一声公孙小姐;可是校场外,恐怕,小姐我是当不起了。孩子我都生了一个了——”
千尘真的被气笑了:“如果,非要给我冠上什么称谓,只怕你该尊我一声殷夫人。”
夏尧愣了愣,垂首笑了起来:“也是,也是。那,我还是问问,夫人有什么事吧。”
千尘拿出了文书:“您自己看吧,我就坐在这里,顺便吃点东西,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说罢,她自己坐了下来,动了筷子——味道不错,看来可以通知叶倾雅,晚点儿来接她了。
不想直接面对符承弼,就只能通过夏尧去讨他的说法了。
夏尧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千尘的本意,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过那几张纸看了起来,一边瞧还一边念叨:“唉,盟主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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