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无法,若是只有你一个人,我索性雇个送葬队把你送出去好了。”千尘倚靠着马车窗户,身边坐着千岫,对面则是夜陵。
千尘想起自己曾经被封进了棺材,那才叫神不知鬼不觉,既是瞒天过海又是偷天换日,不禁笑了起来:“等进了浮玉边境,便无须如此小心了。阿陵,我跟你们到帝都,就不跟着回玉宫了,我哥哥就交给你了…哦,对了,还有那族谱,放回祖庙就行了。”
夜陵抬眼望了望她身边的千岫,那少年看起来比宫离还要稚嫩几分,然而眼下他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管身边的千尘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论马车如何颠簸,他只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即使偶然抬起脸,眼中也是浓浓的困惑,显然不明白今夕是何夕。
夜陵心道,估计千岫的耳朵也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便忍不住扯了扯千尘的衣袖:“帝君,可是…我还是十分担心,若是千岫前辈…若是他还心存仇恨,即使送到玉宫,万一他发起狂来,只怕我们无人是他对手…这岂不是…”
夜陵的想法很容易理解。
千尘之所以能够重伤他,很大程度上是占了封印灵力的便宜,还有取了人与妖两形态的巧。
如果脱离了这些限制,千尘绝不会是千岫的对手。
如果千尘都不行,何况他们这些小辈?千岫若是想开了还好;若是想不开,只怕宫离等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你莫怕。”千尘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千岫的脑袋,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脸上憔悴得可怕,“他已经失去战斗的意志,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家罢了。你放心,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有防备。他若是不好了,我会立刻出现在他身边的。”
“嗯。”夜陵点点头,又忍不住问:“帝君,当真不见一见阿离?”
“你不该再叫帝君了,现在浮玉的帝君是阿离。”千尘认真地看着他,“你大阿离有近十岁,比他稳重许多,好好看着他。”
“可是阿离不肯敲那启明钟,现在恨不得说自己不过是摄政王,也不许宫里人说出帝君两个字。”夜陵望着她,“又该怎么办?”
“那就学一学赤柔,改口尊称陛下得了。”千尘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解决方案,“启明钟不敲便不敲了,我总有死的那一天,等我死了,总该轮到他了。”
“眼下,天界即将溃灭,我私心还是希望您回来,主持大局安定人心。”
“阿陵,你真傻。”千尘歪了歪脑袋,“这事一定要阿离自己做,他才好立威呢。否则,大事都让我做主,那究竟谁才是浮玉之主呢?”
夜陵闻言不禁苦笑:“帝君,这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千尘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谁不是第一次做君主呢?更何况,我那时做的最重大的决定,也不过是取消分族罢了。天界溃灭这样的事我也是头一次啊。我相信阿离。我也容许他走弯路。阿陵,有你在,他不会走向悬崖的。”
夜陵又是一阵苦笑:“您那时候一个人单枪匹马扫平逆党血洗朝堂,何等的雷霆手段,岂是一直生活在温室的阿离能比的?”
“阿离也需要时间成长的。”千尘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也罢,若是有对阿离有二心的,我还没死呢,我也不介意垂帘听政一回。阿陵,我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你还不放心吗?”
夜陵连忙摇摇头:“夜陵不敢。只不过,还有一事要知会您。还有就是…您可别在阿离面前提起,他铁定以为我偷偷跟您联络却不告诉他…”
“是什么?”
“也不知为什么…阿离如今好像…打算去做个罪子…”
“啊,”一听起罪子,千尘便无比头痛,“此事你没有说谎,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
“那…”
“他要是说起,你就告诉他——”千尘揉着太阳穴,“罪子不过是被轮回抛弃的一群人罢了,最后的下场不过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有什么好?”
夜陵耸耸肩:“我看道理他比谁都懂,根本不用说。”
“你放心,他以为罪子是他想做就可以做的?”千尘当机立断,“我要跟云傲好好说一说这件事了。”
“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夜陵轻轻地说道,“我感觉,他是真心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办?”千尘苦笑着反问,“我还指望他开枝散叶呢。他真做了罪子,今后再想生个孩子都难,我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现在他只有两个孩子,两个怎么够?”
“天意难违。”夜陵垂下头笑了笑,再没有说话。
马车走了大半天,进了浮玉,千尘在玉宫外同他们分了手,眼看着夜陵牵着千岫进入了玉宫,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便扭头往回走。
进入晓月殿时,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天明。
殷司穿着洁白的里衣,床边点了盏灯,他正翻着手里的一本书。
千尘轻轻走过去,见他正读的书是那本《步天记》。
“你是睡得晚呢,还是起得早?”她坐在床边轻轻问道。
殷司放下书,冲她笑:“等你啊。路上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顺利。”千尘笑了笑,“今天事情结束,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我都有点想宁儿了。”
“上来睡会儿?还有一点时间。”殷司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脸色不太好看。”
“有吗?”千尘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感觉还好。”
“怪白的。”殷司上手捏了捏,“这好像叫气血不足。”
“什么气血不足,”千尘被他逗笑了,“你还不如说是外头太冷了呢。”
“我看也是,外头太冷了。”殷司咧开嘴笑起来,“等什么时候下雪了,我们就去雪里走一走,也算一起白过了头。”
“那还早呢。不过…”千尘想了想,不禁莞尔一笑,“也不算很早。”
“再不睡就没时间了。”殷司望了一眼窗户透出的微光,“虽说不需要,不过睡眠也是一种修行。”
“何止修行,我宁愿称之为重生。”千尘耸耸肩,“可是来不及了。我现在还可以换身衣服呢,今天既然是最后一日,我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殷司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掀开被子下床来:“我简直等不及了。”
“等不及?”千尘疑惑,“今天什么活动啊,竟然叫你等不及?”
殷司向来是个清冷的人,从来不曾见他对什么事这般期待上心——如果非要说,那还属宁儿降世的时候。
“别在意,”他拍拍千尘的肩膀,笑容依旧闪耀迷人,“阿霁,别在意。你穿这一身真好看,好看极了。”
“…可是…我还没换呢。”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千尘却感觉摸不着头脑。
上午照旧是要陪着殷甘与孔痴春的,千尘这才深刻地感觉到,什么叫摸鱼,什么叫走神,什么叫划水。
殷司明显没听其他人在说什么,只一直拉着千尘的手,时不时在她耳边说笑几句。
问题是,他简直连掩饰都不掩饰,简直把磨洋工摆到了台面上。
千尘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同他讲:“你专心点啊,别老是看着我,好好听听人家讲什么啊…”
“嘘,”殷司轻轻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
一行人终于到了会场,最后的帷幕即将揭开,最后一日,大局将定。
最后的仪式即将完成,远征军即将集结,征途即将开启。
千尘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想的是什么,他根本就不把远征军当回事儿,甚至可以说,只是当作小孩子的过家家罢了。
殷司正远远地瞧着结约台,不知为什么,蝈蝈笼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云魇铮打开了精心设计的节约台,莲花的花瓣渐次打开,不可谓不美轮美奂。
殷甘正轻轻地鼓掌,然而最后一层花瓣落下时,全场先是陷入了寂静,紧接着惊呼声此起彼伏。
蝈蝈笼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比鲜血的颜色更加纯粹的赤红,他喘着粗气,颤抖着举起了手里的笼子。
最后一层花瓣绽开时,殷司似乎早有准备地遮住了千尘的眼睛,千尘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脏东西,不必看。”
这是盟会开始以来最荒唐、最不可思议、最惊世骇俗的丑事了。
元漠界的澹台晚莞竟然与那个凌泽在结约台颠 鸾 倒 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更叫人难堪的是,结约台完全打开时,二人战况正酣,又无衣物蔽体,不知有多少人看去了这一场荒唐情事。
云魇铮显然没料到,一直封存的结约台里头竟然混进去两个偷情的混蛋,他更没料到里头的女人竟然是澹台晚莞,当时就惊得呆若木鸡。
还是殷甘反应快,手指一勾便见已经落下的莲花花瓣又层层叠叠地合了起来,算是保全了些体面。可是事发突然,周围围着这么多眼睛,看都看完了,到底还是晚了。
“此事还需彻查,结约延迟——”云魇铮欲遣散众人,然而这么劲爆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谁想就这么离开呢?
一个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坏笑,偷偷摸摸地一边耻笑一边瞧着蝈蝈笼子的脸色。
殷甘闭上了眼睛,孔痴春强忍着笑意舔了舔嘴唇,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殷司,却发现他正伏在妻子耳边说着什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孔痴春举起了扇子,毕竟受害者蝈蝈笼子就在身边,自己还是掩饰一下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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