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了这样令人难堪的场面,而且主人公还是蝈蝈笼子的掌上明珠,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有千尘一脸懵,她忍不住拉拉殷司,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蝈蝈笼子的脸上赤红一片,他的鼻孔里喘着粗气,缓缓回过头来,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了殷司脸上:“殷司,是你?是你搞的鬼?”
千尘更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事?
孔痴春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身边来,悄悄说了几句。
千尘也惊得捂住了嘴。
“不是我。”殷司摇摇头,“不是我干的。”
“除了你还有谁?!”蝈蝈笼子更加愤怒了,若不是殷甘在场,或许他已经动手了。
“还有谁?”殷司若无其事地重复着,“看来,原先,是我错怪了你们。我夫人,跟云盟主长子的事,看来是另有其人。否则,晚莞小姐总不会自己给自己下药吧。”
“你…”蝈蝈笼子指着他的鼻子,“老夫…老夫…”
“前辈,恕我提醒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殷司拨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已经决定跟你和解,也准备好接受你的赔偿,我何苦再这么干呢?不过嘛…”
他又望了一眼失态的蝈蝈笼子,语气十分轻松:“既然,这件事跟您的女儿没有关系,那就不存在和解了。赔偿…也就算了吧,就当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让您心里,好受一些。”
“混账!”蝈蝈笼子一声怒骂之后竟直接冲殷司挥去一掌,结果却被一面孔雀羽扇拦下。
“澹台老弟,冷静些。”孔痴春淡定地笑着,“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我们可不能允许你直接冲他动用私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风水轮流转,它就是喜欢往死里转。
孔痴春脸上的笑意绷都快绷不住了。
“阿雪,这件事,从动机上来说,的确,你是头一个。”殷甘望向他,“你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若说证据…”殷司挠挠头,“昨晚我一直待在晓月殿,没有出来过。我回晓月殿之前,一直在同云盟主说话,他可以证明。我又不会分身之术,也没有身外化身,我可没时间去做这件事。与其来为难我,不如去问问那个跟晚莞小姐相好的男的,你们不觉得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么?”
“你胡说!凌泽的修为不如晚莞,如何能——”
“我说前辈,你应该向我跟云盟主学习。”殷司比蝈蝈笼子高出一个头,他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瞧着蝈蝈笼子,“当日,我夫人的骨头断成了九截,云盟主的儿子差点一命呜呼。我们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您倒好,又是往人头上泼脏水,又是要动手打人的。直观来看,您的宝贝女儿也没受什么苦头,相反还快乐地很呢——”
“你个混账!”蝈蝈笼子又动起手来,这一回他直接被殷甘定住了身形。
“没有证据,你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动手。”殷甘淡淡地说道,同蝈蝈笼子说完,又转向云魇铮,“云儿,阿雪说的是真的么?昨天你当着跟他在一起?”
“…”云魇铮沉思了片刻,道,“是的。日落十分我见了他,聊了很久。入夜之后我才离开。”
“说谎!你在说谎!”蝈蝈笼子怒火中烧,“你们师出同门,当然肯为他掩护!”
“老弟,阿雪有一句话说得对,”孔痴春摇了摇扇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若是这么觉得,那殷甘的公正你岂不是也不认可咯?人人都可以为他掩护,你这样往小云身上泼脏水,你究竟要怎么样?”
“此事还需彻查。”殷甘道,“大家稍安勿躁。阿霁,可以调取影像给我们瞧瞧吗?”
“啊,是!”千尘突然被点名,连忙点点头,“我这就来…”
“她是殷司的夫人,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就被改过了!”蝈蝈笼子依旧十分气愤,“你们以为老夫是糊涂了吗!”
“我没有!”这一回是千尘生气了,“没有证据你就说是我们偏袒他,你怎么这样不讲理?你…”
“阿霁,别多话。你放。”
“好。”千尘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是殷司的行程。”
日落之时,果然见到了云魇铮,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殷司径直回去了晓月殿,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我可不知道,澹台小姐几时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千尘面无表情地摊摊手,“我怎么敢监视她?”
“这影像漏洞百出!”蝈蝈笼子急躁地走来走去,“万一他之后从殿内离开,你也看不见!”
“我说前辈,如果我是你,我就要想办法查出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千尘冷冷地瞧着他,“而不是想方设法证明这件事是殷司所为。我看你,不如去问问你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一——”
她恶毒地笑了:“万一她…是自愿的呢?人家两厢情愿,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不就是太荒唐了么?”
“小贱人,你真该死——”
“诶,你难道又要动手?”孔痴春拦在了他前面,“老弟,你这么冲动,我们可不敢放你一个人回去啊。你就让他们过过嘴瘾吧,这回你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啦…”
“你就少说几句吧,他已经够难受啦。”殷甘皱了皱眉,“女孩儿家的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啊…”
“你这人真奇怪。”孔痴春上下打量着他,“什么叫女孩儿的名节大过生命?我还非要说,生命才是大过名节呢。倘若你有个女儿,遭了这种事,难不成你要亲手杀了她么?”
“我当然不会啊!”殷甘觉得头痛,“现在这样的场面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说什么了吗?我刚刚是说澹台巍然了还是说殷司了?我说的就是你,你跟我谈什么场面?”孔痴春白了殷甘一眼,“你可真有意思。”
果然是姐姐,你姐姐还是你姐姐。
“这一回,符老弟是赶上了。”殷甘哑口无言时,孔痴春又冲着符承弼说道,“原本你就是该做主的,你就说说怎么办吧。”
“…还是由前辈们决定吧。我一介小辈…”
“我就知道。”孔痴春又是一个大白眼,“我看,等药效结束,再问不迟。在此之前,我看大家都不要离开吧,免得再生事端。如何?”
“前辈说得对。”
“也只好如此了。”
众人摇头叹息着:“真是多事之秋啊。”
“我不同意。”
???嗯?
千尘不可置信地望着殷司——大哥,你还想干啥?
“阿雪!”殷甘低声道,“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我是不同意孔前辈的办法。”殷司淡然地耸耸肩,“万一只是他女儿幽会情郎,凭什么叫这么多人等着?就算这么多前辈愿意等,我也不想等。你们愿意是你们愿意,这又不是我的本分,我干什么非要站在这里?何况,澹台前辈还不由分说地想揍我。”
“阿雪,你…”殷甘一时无话,云魇铮拍了拍殷司的肩膀,道:“阿雪,你就担待些吧。”
“阿霁,你可以把昨天所有区域的影像调出来吗?”殷甘又转向千尘,“是不是有些勉强?”
“勉强倒还好。”千尘垂下眼睛,“只是…”
“只是?”
“只是我不想做。”
“?”殷甘十分疑惑,“孩子,你一向懂事,这种时候你…”
“上一回要我调影像,我调出来了,可是你们说那是我自己造的,是我故意造出澹台晚莞的样子。这一回要是里面没有阿雪,你们又要说,是我私自抹去了。”千尘慢慢咽了口唾沫,对她来说,忤逆殷甘需要比想象中更多的勇气,“我在这里布下蛊虫,不是为了查这些男男女女的破事儿的。你们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我展示出来呢?既然要往我夫君身上泼脏水,那就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想,我可以拒绝这样的要求。”
啪啪啪!
孔痴春拍拍手,冲千尘笑了笑:“小妹妹,我发现我真是小看了你。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
“你怎么也跟她一样了,”殷甘无奈地叹了口气,“阿霁…”
“对不起。”千尘咬了咬牙,慢慢弯下了上身,“前辈,我也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刚刚我已经证明,我的夫君昨天晚上乖乖回了晓月殿,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你们不相信。我想,我帮不上你们的忙,还是把我的眼线撤出五月盟吧。”
“阿霁,别急着下决断,我们是相信你的。”云魇铮说道,“留着眼线在这里,之后或许会有大的用处。”
“我跟阿雪一样,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千尘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依旧相信自己的眼睛,澹台小姐跟设下陷阱伤害我跟云傲的人,脱不了干系。所以——”
千尘又咽了口唾沫:“我并不同情澹台小姐,甚至可以说,喜闻乐见。”
孔痴春的孔雀羽扇又替她挡了一击。
“你急什么?孩子说话你也要管?”孔痴春显然是动了气,“你是只许你胡咧咧,不许人家说句真心话么?我还没死呢,轮得到你喊打喊杀?!”
“这样的结果,我已经满足了。”千尘抬起素白的脸,“看来是上天有眼。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叫她生不如死的,澹台前辈,你应该庆幸,她没有落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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