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主、曜日女帝——轩辕昭熙,此时正身穿一副银色的明光铠甲,一片朱雀面具掩盖了她绝大部分容貌,只见其身材挺拔,一头银发。面具之下是精巧的下巴和一张形状妩媚的唇。
只是可惜那唇角冷硬,丝毫不像个女人。
她独自管理着最大的元沧界,还承担着封印魔族的重任,轩辕昭熙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岂能怪她精明能干冷酷无情?
轩辕昭熙不愧是轩辕昭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有无与伦比的压迫力,任何人等不可逼视。
这才是女帝之威光!
果然,只要轩辕昭熙还站着,天族便没有败。
她身后立着千百大能,形态身姿各不相同,都正摆弄着自己的法器。
唯有一处相同,那就是他们俱着白衣。
这么多人的威势竟然不能与轩辕昭熙一人平分秋色,真不知该说,是轩辕昭熙实力恐怖,还是说这些所谓大能过于平庸。
在天界众人的对面,一个灰色的漩涡逐渐打开,肌肤死灰的傀儡手持屠戮利器,面目无比狰狞,多是保持着临死时的模样。
轩辕昭熙无形地皱了皱眉头,手上多了把虚空之戟。
“真是惨绝人寰...”后面的大能们情不自禁地批判着,“魔族原本就是魔物,早该根除之了...”
殷司身披骨铠,阿蛟一身黑衣,耳朵上听话地戴了寂空和尚的宫灯耳环,她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同他一步一步走到阵前。
一边黑,一边白,既和谐,又怪异。
双方陷入了沉默。
阿蛟首先松了口气,目中望着天族的人马,道:“终于到今日了,君上。”
“阿蛟...”
“您不要难过,”阿蛟摸了摸自己的宫灯,挤出一丝微笑,“属下一直过得很开心。而且...属下还见到了宁儿小殿下...真是太好了。”
殷司哑口无言。
“君上,您的理想就要实现了。从此役开始,魔族的未来和历史,都要改写了。”阿蛟笑着,“属下便是您的笔,为您写就江山。”
“您不要伤心,或是内疚。”阿蛟身上渐渐发出幽深的墨绿的光来,“阿蛟就是为了今天而生的...属下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阿蛟...你...还有什么想对谁说的吗?”殷司攥紧了拳头。
“麻烦君上...”阿蛟笑了笑,“别再为难喻南星了。当年的事我不怨他,您不要因为属下,便迁怒于他...”
“君上...属下很开心,有机会同您一起长大...见证了王的陨落与诞生...”
她笑着笑着,眼中落下泪花来。
阿蛟的声音渐渐消失,她不复存在。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原地余下的只有一杆威风赫赫紫雷震震蛟龙攀附的弑神长枪。
这才是阿蛟本来的面目。
她是修罗王——烨的最终武器,是封印轩辕昭熙的利器,或者说是一个献祭品。
如果想要一把门锁永远都打不开,做法很简单。
将唯一的钥匙填进去,锁起来,再将钥匙拧断,使它断于锁中。
阿蛟正是这把钥匙。
或是武器,或是祭品,唯独不能做人。
殷司慢慢握住这杆长枪,缓缓向上抬头,与轩辕昭熙的目光交错,战意在他目中燃烧。
“阿蛟...”殷司握紧了长枪,低低地念道,“再助我一臂之力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白日惊雷,天魔之战,正式打响。
地宫。
喻南星紧张地看着水镜里战争的情形,急的几乎跳脚;千尘反而一点都不着急,甚至不关注战况,只是一个人在卧房里头陪年幼的宁儿玩耍。
“夫人!”喻南星果然坐不住了,他大汗淋漓地站在卧房门口,“小僧欲往沙场...!”
千尘头也未回,道:“为了阿蛟?”
“是!”喻南星愣了一下,立刻就承认了,“夫人...”
“你是出家人,为何要...”千尘觉得不合常理。
“夫人不晓,”喻南星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出家也好修佛也罢,都是为了阿蛟啊!小僧将袈裟禅杖念珠放在此地保护夫人,求求您,让我离开吧!”
千尘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师傅,宝物您还是拿去吧。战场不安全,总不能让您赤膊上阵。更何况,您身上还背着一个叛徒的骂名。”
“没关系,你去吧。”千尘表示非常理解,“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喜欢一个人呐,他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
“谢夫人!”
“诶,对了,”千尘嘱咐道,“关闭水镜,我一点都不想看他们厮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年轻的僧人终于到达了战场。
傀儡们已经掩杀了过去,轩辕昭熙的轮回显现出来,欲收回她的灵魂,再次令其重生。
殷司却已经御起弑神枪,凌空而上,将其刺入轮回之中。
他已经将全力灌入枪中,狠狠将其用灵力推了出去——长枪所过,皆是血影,最后不偏不倚地刺入实体化的轮回。
喻南星早已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念出咒语。
佛光在他身后显现,祥和慈悲,恍若佛祖现世。
他看起来那样沉着,似是老僧入定一般,实际上是心急如焚。
阿蛟,快回来!乘着我的宫灯回来啊!
你已经赢了,快回来吧!我们能回家了——
过了许久,那盏小宫灯晃晃悠悠地飞回来了。
喻南星连忙站起来接过——却发现那精巧的宫灯已经破了。
灯漏了,阿蛟回不来了。
他慢慢跌坐在地上,沉痛的喘了口气,眼泪慢慢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了他胸前。
喻南星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僧袍被他用来擦眼泪,很快就湿的斑驳了。
什么六根清净,都是狗屁!
若不是为了阿蛟,谁去做那和尚!
不是说佛渡世人,那他上千年的佛法,如何连阿蛟都渡不了!
阿蛟做错了什么?她本来就是那个叫烨的魔君准备的武器,为的就是一劳永逸。难道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殷司那个臭小子,怎么舍得将她投入轮回?你们魔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非要将她牺牲掉吗?
喻南星边哭边骂,骂命运不公,苍天薄情...看上去活像个疯子。
殷司站在轩辕昭熙的尸体旁边。
经此役,他的魔神之力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自己的灵力也只够维持傀儡。
可是,终于自由了啊。
压在魔族头上的那片天,终于被掀开了。
那个高高在上,天界第一的女帝,此刻已经倒在了他脚下。
奇怪的是,原本属于后者的力量却慢慢涌入殷司的身体。
殷司蹲下来,揭开了她的面具。
那张绝美的脸出现时,殷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轩辕昭熙,竟然跟他生得有七八分像。
若不是魔族女子,怎的能生得如此美貌?
殷司仿佛看到了一个女版的自己。
他突然想起来,二人厮杀时,轩辕昭熙从开始兵刃相接时,便迟疑了一分,被他逮住了破绽、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被一击致死。
难道...她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这张脸...才露出了破绽?
他突然陷入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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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尘正哼着摇篮曲,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不速之客。
她回头一看,是两个真君殿卫。
同样的白袍子青铜面具,却比在黄湘家里见到的那两个惊人得多。
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千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别摸啦,”其中一个说道,“在我们陛下面前,鸦语令只能算个花样儿罢了。”
“夫人,陛下有请。”另一个殿卫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陛下...是谁?”千尘皱了皱眉头,心下顿感不妙。
“去了您便知道了。”
“可是我夫君不在。”千尘回过身,暗暗将宁儿的小被子拉上来盖住他的小脸,“两位大人可否等他回来?”
“不必了。陛下找的是您。您的夫君我们迟早也要去抓来的。”这个殿卫很有幽默细胞。
千尘愣了愣,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事似的,反而被他们逗笑了:“见你们来了,我便知道,我夫君赢了。你们不来我还有些担心呢。”
“还请夫人快些动身吧。”
“好,”千尘点点头,道,“我们这就走。”
一个殿卫并不动身,而是狡黠地盯着她:“夫人,我们陛下对小殿下也很感兴趣,是否可一同带去?”
千尘的表情滞了滞,随即恢复正常。
她小心地将宁儿抱出来,若无其事地问道:“两位大人,外头冷不冷?我有些害怕宁儿着凉。”
“不冷,夫人,上路吧。”
三人走在路上,毕竟今天的仗都在天上打,很容易暴露;不如凭借修为,日行八万里。
千尘顺从地跟着他们走着,四下正是无人,她想起殷司来。她有些后悔,只为他吹了一曲《祝捷歌》,便由他去了。
“大人,我想为我夫君唱支歌儿。”千尘望了望宁儿的小脸,“可能容我?”
“你唱吧。”殿卫无所谓地说道,千尘这种修为的人,跳不出天去。
千尘缓缓开口,清丽的歌谣飘扬而出:
“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
君道莫笑醉沙场,
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正行到云梦泽。
千尘停下了脚步,轻轻地请求道:“两位大人,宁儿饿了。我想喂喂他,只要一丁点时间就好。”
两个殿卫对视一眼,点点头:“我们背过身,你快些。”
“老天保佑您。”
千尘抱着宁儿转身走进了长满了奇珍异草的云梦泽,正好见一块大青石似一头肩背宽阔的水牛。
上一次来云梦泽,还是在不久以前,璧瑶在此作了飞天之舞。
阿雪说,这里的灵脉并未枯竭,灵气依旧十分浓郁蓬勃。
天助我也。千尘心道。
阿雪,不拖累你,是我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了。
千尘轻轻叹了口气。
我定要帮你得偿所愿的。
千尘吻了吻宁儿的额头,将他放在了岩石之上。
下一秒,两个真君殿卫被身后冲天的青色火焰吓了一跳。
整个云梦泽都烧了起来,火焰直扑青天。
浓郁的灵气就像燃气,被纯度极高的魂火一点,便烧得无法无天起来。青色的魂火仿佛是这里新生的奇花异草,火苗升腾、跳跃,偶尔烧到实质,便噼里啪拉地响了起来。
“这!”一个殿卫气愤道,“这叫什么事!”
“快走吧,别管了!”另一个明显更理智些,“这里一烧,魔族该来人了!那女人和孩子估计是没了...我们快走!这是魂火,不是普通的火焰!”
“大哥,为何?这么回去如何向主人交待…”
“别问了!你只记住,魂火是不熄之火..那女人修为不低,此时全供与这魂火了,你我进去若是烧着了,那是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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