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吧。”
千尘的嘴唇动了动,如此说道。
“今天我很累了。实在不想同你打。”千尘很清楚这少年是来做什么的,她的心情逐渐复杂起来,“改日吧——我待在这里,跑不了的。”
“改日?”少年面具下的笑声不知为何,听起来十分阴森,“帝君,这是我们的决斗,当然要在这里进行。改日,哪里会有这样大的擂台,这么多的观众呢?还有,你还要不要剩下的一粒丹药了?”
“擂台的主人是那位符承弼前辈,你该问问他,是否肯借给你与我决斗。”殷司想问什么,却被千尘暗暗催着带夜陵去这封印灵力的结界之外。
从某种程度上,殷司在外面可以起到的作用,比他在里面的作用强许多。从外面打破封印,比在里面破坏要快的多,也轻松的多。
“他自然要同意。”少年耸耸肩,语气十分无所谓,“为了这一场决斗,我可是努力了很久呢…”
他转头望向符承弼:“我啊,可是很担心帝君被其它修士所伤…所以呢,特意为你铲除了所有可能的敌人。你可不能让我忙活了几晚上,最后都是白干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的语气很轻松,可是话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城里那个作案的连环杀手原来就是他!
“你!”符承弼瞪大了眼睛,“你是何人,胆敢——”
“我的去留,容不得尔等作主。”少年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在下来自元濮界,听闻此处有擂台,特来讨教!”
元濮…
四下一片寂静——这不是青帝的疆土吗?这个少年…原来是轩辕烈的人?
方才安静了几秒,人群又沸腾了起来。黑压压的群体里,憎恨,兴奋,新奇,无数种元素正在被发酵。
“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少年闻言大笑起来:“阴谋?你错了,在下已经说了,只想挑战帝君,听闻她是元沧界最强的刺客——而我,我要证明,我才是最强的!”
“今天,我,和她——”少年指着千尘,仿佛得知了一件欢天喜地的大事,他正要向全天下宣告,“我们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个擂台!”
千尘皱起了眉头,突然,她的手被拉了拉,正是殷司。
“不是比武么?怎么又变成了生死决斗?”殷司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清楚,眼下他也有些担心了,“阿霁,我们可以选择离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千尘叹了口气,“他现在光明正大地挑战,总比像对付城里的那些修士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他们要强…要是我有生命危险…”
“我会进来救你的。”千尘话还没说完,殷司就打断了她的说法,“阿霁,来者不善,万事小心。那…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效劳的?”
不知道为什么,千尘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饱含忧郁。所以她用力地抱了抱殷司。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千尘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就算我胜不了他,在体力耗尽之前,应该也很难输掉。这一回估计是碰上什么武痴了,非要比个高低…阿雪,你能帮我说服符前辈,把擂台留给我们吗?我慢慢试探试探,之前总觉得这个少年很奇怪呢。”
殷司犹豫了几秒,还是点点头:“好。”
果然,殷司走到符承弼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二人便连同夜陵一起离开了擂台。
擂台之上终于只剩下了千尘和那少年两人。
千尘慢慢绑紧了头发,免得打斗中被发丝影响视线,顺便紧了紧绑腿,一边对那少年说道:“我奉劝你,还是把头发绑起来,而且你的袖子太宽了,穿着这身衣服,更加耗费体力…”
少年十分不屑:“我浑身,只装有一双袖剑,哪里比得帝君全副武装,又是匕首又是银针——莫非是未战先怯?”
他宽大的衣袖间有紫水晶一般的光芒闪烁,想来正是他的袖剑宝贝。
“没必要说这些漂亮话。既然是生死之战,我们没有戴着面具决斗的规矩。”千尘站直了,正视着不远处的少年,“我的脸你已经看过许多回了,可是你要做我决战的对手,你就不能戴面具。”
“这个擂台很公平,我们都是“赤膊相见”,你既然说了,你我只有一个能活,便不该在天地面前隐藏容颜。”千尘拿起两把玄铁打造的吸灵刀,两把刀在她的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我呢,有幸得云盟主传授刺杀之法,年轻人,你得小心。许多年长的修士都死在我手里呢。”
其实千尘并不觉得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她觉得这少年比她强过很多,可是心里再怂,嘴上总还是要撑起面子的。
可是少年没有理她,反而问:“你的吸灵刀呢?不要带着假货跟我斗。我的袖剑可是真货。”
“反正不能使用灵力,吸灵刀说不定还不如锋利的菜刀呢。”千尘挠挠头,苦笑道,“你的袖剑或许还不如我手上的仿制品呢。”
“你的吸灵刀呢?”少年不依不饶,“你手上的这一对的重量几乎高出真正吸灵刀的四成…相比真正的吸灵刀,手感很差吧?”
“不碍事。”千尘撇了撇嘴,“你放心,不影响我发挥。”
“可是,你还是没说,你的吸灵刀在哪里。”少年逮住这个问题不松口,把千尘搞得十分头痛。
千尘心想我怎么说?
吸灵刀是云魇铮炼制的,现在云魇铮就在看台上上坐着,难道自己要说实话?
实话就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吸灵刀早他妈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你他妈事情怎么这么多?!
少年冷哼了一声,将一对匕首扔在了千尘面前:“拿起你的吸灵刀,我们才是公平决战。”
望着躺在自己眼前的吸灵刀,千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上前一步捡起来仔细查看,最后惊喜地抬起头:“你从哪里找到的?我该如何谢你呢?”
有一说一,千尘对这个少年倒没什么恶意,总以为只是个武痴的孩子罢了。
虽然他来自元濮,不过为了跟她比武,甚至连腿都帮她治了,他确实杀了许多炼体修士,原因也不不过是,为了和巅峰状态的千尘对决,然后——打败她。
很快,千尘就发现她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那少年慢慢取下了黄金面具,甚至将手中坚硬的面具捏成了一团。
千尘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你…你是…不对,你…”千尘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捂住了自己合不上的嘴,眼睛上下扫视着少年,“你不是应该已经…”
“死了?”少年张开双臂,放肆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应该在蛊人坑里…和我的弟弟们一起,成为了你的养料…对不对?阿姊?”
“宫岫?”千尘迟疑地叫出了那个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宫岫笑得咬牙切齿,“阿姊啊阿姊,你看看你,多幸运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你居然长高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去巫族的时候,我比你高好多…可是现在,我只比你高半个头了。”
“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千尘皱着眉头望着他,“你还是十五岁的样子。”
“阿姊,阿姊,我比你早生三年…我是正儿八经的长孙…可是你是嫡女…我竟然要冲着一个婴儿喊阿姊…多可笑啊!明明我更强!”宫岫眼前慢慢浮现出幼时的场景,眼中不觉泛起泪光,“而你呢?你却杀了我的两个亲弟弟…你明明应该照顾好他们…”
宫岫的神情十分狂乱,悲伤、愤怒与仇恨在他秀气的脸上交错:“阿姊,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没有你,我的兄弟不会死去;我的父母不会被杀…你才是症结…如果我早日找机会除掉你,后面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除掉我?”千尘的心情也很乱,但她绝不肯接宫岫抛来的黑锅,“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么?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形…”
“你就是故意的!”宫岫的双眼通红,嗓子已经沙哑了,“蛊人坑里你是最强的,你分明可以不听从巫族命令,你可以留下他们一条命…可是呢,你牺牲了他们;你选择独善其身!你不是没有选择啊!就是你冷血自私!阿姊,你问问自己的良心,若不是我父亲放弃了族长之位,凭你爹,那个不会炼药的废物,连儿子都没有,你觉得会有你的今天?”
千尘沉默了几秒,随即开始了反击。
“我走到今天,是我狠的下心,下得去手,玩得了命——关你爹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你以为…你争得过我吗?
我也告诉你,你爹就是狼子野心,一个庶子也敢觊觎族长的位子?他算什么?
他那是抢不过来,这才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千尘根本不屑一顾,只不过十分不希望家丑外扬,
“你要看清楚现实。是我让药族成为了皇族,统治着浮玉。若把这烂摊子交给你爹,他能做得到?还是你能做得到?你既然不服我,那还喊什么阿姊?我有名有姓,你大可以喊一句试试,对族长不敬,你看我敢不敢拔了你的舌头!”
千尘嘴上不肯饶人,心里却是十分迷惑,而且忐忑不安。
宫岫当年确实跟她一起去的巫族,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死呢?
而且,他的身体明显也被改造过,修为甚至高于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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