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生的极美,此时历来深邃的凤目惊人的明亮而不可逼视,千尘觉得自己要再一次陷进去了。
唯有闭上眼睛,才能缓缓开口,从容说话。
“我自然信你。只是希望,”千尘的唇角带着笑意,“你可别让我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殷司笑出了声,千尘也睁开双眼,与他相视而笑:“到时候,别人听说我嫁过你,哪个还敢娶我?你可要负责到底的。”
两人正说笑间,一声拍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甜蜜时刻。
“喂!你快把我放出来!我要看看魔君长什么样!我知道你在外边!我听见了!快——放我——出去!臭帝君!”
说实话,那一刻,被搅了好事的千尘很想杀了兰巍。
那个人影还在锲而不舍地拍门,千尘只得来到门前,一拉开,兰巍便扑到了地上。
“喂——”千尘没好气地开口,只是还没说完,兰巍便连滚带爬地往殷司身边过去,后者嘴角抽了抽,正欲拉开距离,兰巍已经捧着星星眼看着他,活像是见了偶像。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拽住了殷司的袍角,就差坐殷司脚面上了。
殷司其实很想将他踹出几米去,奈何打狗还要看主人,眼下他人在玉宫,千尘还没处置他,万一是她的客人…
“原来魔君是这个样子的!”兰巍彻底放飞自我,已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继续抱着殷司的腰,兴奋地打量着他,“奇怪,都说魔族男子青面獠牙的,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你是不是戴了张人 皮 面 具?”
眼看他的爪子要上殷司的脸,千尘一把揪着领子将他扯下来:“你给本君规矩点儿!”
兰巍终于离他一米远了。殷司松了口气,又问千尘:“这就是你抓到的那个?”
“是啊。”千尘作头痛状,“他又能说,而且逼事儿贼多。估计还特别能吃。”
“能吃怕什么!你又不是养不起!”因为殷司在旁边,兰巍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是真的魔君诶!只有女帝能在大战时见到,我竟然见到本人了!是活的活的魔君啊哈哈哈哈哈…”
千尘忍无可忍地拍了他的脑袋:“你能去睡觉了么?要不要我帮帮你?”
帮帮你=手刀。
“喂,你夫君还在这儿,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兰巍竟然理直气壮地对千尘开口道,“还有,我们男人谈事情,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蛤?”一个人的脸皮究竟可以有多厚?千尘觉得兰巍实在欠抽,“你再说一遍?到底谁才应该回避?”
“那…那…”兰巍一时接不上,最后也只好撅起嘴强硬地叫道,“我是来谈事情的,总不能我回避吧!”
“你?”千尘哭笑不得,指指殷司,“你们有什么好谈的?你别是来劝他…”
“我可是认真的!”兰巍抗议着,“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了呢!既然我件到了,我便一定要说!”
见他如此,殷司将千尘拽到自己身边:“阿霁,我们便听听他想说什么罢。”
又一本正经地对兰巍说:“这是本座夫人,本座听得,她便能听得。”
千尘很意外,殷司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这样认真。
不过,或许这也可算是魔君的礼贤下士?
千尘旋即一笑:“我们浮玉可没有坐在月下商量正事的规矩,两位还是随我来吧。”
说着便带着二人到了议事厅:“既然我不便听,我也不可不听…浮玉还有些政事留着呢。你们谈你们的,我做我的。”
千尘递了盏茶给殷司,自己坐在一边平时何萧的文案上,取出御笔朱墨,准备开始写她的政令。
至于为什么只送一盏茶…她好歹也是浮玉的帝君,给兰巍端茶送水算什么!
便听得兰巍道:“想必君上已经知晓,在下是个天族之人。只不过,在下同轩辕族没有半分干系,所以在下所说,的确是在下与其它天界修士所思所求。”
“你尽可说。”殷司饮了口茶,果真和魔域不同,带着些雨前的清新,甚至还有淡淡的药香。
“在下希望,今后的天魔之战,以您和女帝一对一决斗的胜负为准!”兰巍鼓起勇气大声地说了出来,“明明我们其他人,以及魔域其它人,根本左右不了战局,为什么你们还要送那么多人去死呢?实际上,你们两个人的胜败才是决定胜负的根本啊!”
殷司还没有出声,千尘先笑了出来。
“喂!”兰巍不满地冲千尘嚷道,“你笑什么!人家魔君还没说话呢!”
“罢了。”殷司望着千尘,目中含笑,“阿霁,你怎么看?”
千尘闻言便站起来,踱到了兰巍面前,笑道:“你单过来跟我夫君说,若是你们天界倾全力来战,凭什么要我夫君以一敌众?何况,你现在找得着你们的曜日女帝?你跟她约好了么?你觉得有可能么?”
“只要魔君去约战,凭借天帝的骄傲,女帝一定不会以多欺人的!”兰巍虽然涨红了脸,但还是直着脖子跟千尘讲着,“你难道想看着血流成河?你人间的基业也毁于一旦?”
千尘又笑了:“对于人间来说,你们才是入侵者。俗话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可不想被斩杀或被奴役。只有我夫君赢了,我才有自由。哪怕我浮玉只剩下三个人,那也,必定是三个自由人。”
千尘一口一个“我夫君”,让殷司十分愉悦,便将她拉到怀里:“阿霁,今日很乖。”
兰巍吐了吐舌头:“哼,你也不怕到时候魔族占领了人间。”
千尘闻言便出口反驳:“我告诉你,魔族若敢侵占我的主权,我便不介意与他们为敌,直到将他们赶回老家为止——”
“你看你看!”兰巍指着千尘,被后者一瞪只好缩回手去,“她说要跟你打呢!不会吧,魔君大人,这你也能忍?”
殷司耸耸肩:“那有什么?起码我们的孩子不会这么做的。至于后头的事,那时我们都退休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更何况,自由权利归众生,不反抗哪里配拥有自由呢?”
一时之间,兰巍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殷司垂着眼睛,以掩饰目中哀伤,继续说:“魔域只会有两个人参战的。”
千尘奇怪地扭头看着他:“为什么?”
“多了也没用啊。”殷司笑了,“多了也是去送死罢了。”
“带我么?”千尘巴巴地望着他。
“不行。”他笑了笑,“你要乖乖待着。”
“那剩下那个人是谁?”千尘扁扁嘴,“我可以知道吗?”
“你认得的。”殷司说,“阿蛟啊。”
千尘叹了口气,复笑道:“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又突然抬起头来:“对了,天界陨落之时,万一落在这里怎么办?”
兰巍摊摊手:“那也没办法啊。人间不会有那样强大的灵力能够推动它的,只能任由它掉下来啊。”
“如果击碎它呢?”千尘也是认真地瞅着他,“击碎了,就可以开始收集它了。正好土地里有丰富的灵石。”
“击碎…”兰巍已经彻底无语,“您怕是活在梦里?”
“那就只有推开咯。”千尘这样说着,一边又想着,“前提是我得知道它何时何地落下。”
“你们人间的人,都喜欢痴心妄想吗?”兰巍挠挠头,“你搬走不行吗?非要又是击碎又是推开的…”
“搬走?”千尘觉得这孩子脑子有问题,“搬到哪里去?遗失之地应该只是天界的一小部分罢了。若真要落下,只怕整个人间都要毁于一旦。你说我搬去哪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嗯…准确的说,遗失之地是如今仙界的三成大。”兰巍扳着指头,嘿嘿一笑,“那还真是搬不出去…”
千尘叹了口气,便从殷司怀里站起来,往书案边走去:“那我现在就得下旨开始设计建造观测用的摘星楼,还有可能会用到的机关兽…唉,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多钱啊…”
说着,她竟拿出一个算盘,熟练地拨拉起来,看得兰巍目瞪口呆。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人间的帝君这么辛苦的吗?”兰巍一脸不可思议,“还算这?我还以为你杀伐决断,交给手下人呢…”
“笨死了。”千尘一边垂首计算,一边教育着兰巍,“你知道搞这种工程要花多少钱买多少材料,民夫和修士都要雇佣,才能做好。若是收支不平衡,便要加税。到那个时候…”
千尘突然住了嘴,转而问兰巍:“你们天界难道不用考虑这些吗?”
“我们?”兰巍想了想,道:“还真不用。灵气灵石都很充沛啊,想做什么自己挥挥手就做了嘛。”
“那你家还那么寒酸。”千尘一针见血。
“我?”兰巍辩解道,“我是修为不足罢了。所以专心修行,等我到了仙君的修为,我便好好奢侈一把!反正,你也看到啦,我家地里的灵石,恐怕你们整个人间都凑不出来呢——”
“这个…凑还是能凑出来的。”千尘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数量或许可以超越,却还真未必能提炼出纯度那么高的。
说穿了,还是没灵气的锅。
“好啦,回去我告诉越机,银号的钱不收利息你拿去用,行不行?”殷司到她案前,看着她像只小田鼠一样算着账,“现在该去休息了。”
果然,千尘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谢谢夫君~”
说罢开心地走了,临走前还跟殷司抛个媚眼:“夫君,早点休息哦!我在寝殿等你~”
千尘走后,兰巍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帮她修了呢?还搞什么银号?真是…”
“你不懂。”千尘走后,殷司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让兰巍确定这绝对是真的魔君,“我要是替她做了,不管做的多好,她都不会开心的。”
“开…开心?”兰巍觉得他搞错了重点。
“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殷司一点都不想跟兰巍继续独处,毕竟千尘还在等他呢,“魔域只有两个人会参战。剩下的看你了。”
兰巍愣愣地看他离开了。
啊…他怎么觉得这个魔君…完全就…是个恋爱脑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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