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听完这一切,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对于幼小的他来说,这一切无异于天方夜谭,不管是老者说的上一个时代还是关于龙家的一切,这一切对于穆青来说,都太过遥远。在穆青的心里,他关心的只有自己父母的生死。
“孩子,我知道对于这些你并不感兴趣,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也并不需要你来承担这一切,在你的心里,此时最为关心的应该只有你父母的生死,通过刚才对于你记忆的探索,我能想到此时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遭到了天玄殿的毒手了,你也可以出去问问外面的那个人,他也会告诉你这个答案的。“老人看出穆青现在的状态,在他现在这个岁数,父母就是自己的天地。
穆青虽然还小,但是多年在集市上的磨练让他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今天季城带着他躲进密道,母亲说出那诀别的话语时,他就明白了,父母这次肯定遇见了巨大的危机,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老者的这番话时,穆青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了,瘫坐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哭,因为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者也并没有打扰穆青,此时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从这个心结中走出来,老者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哼起了长调。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虽只有两句,但曲调悠扬,绵延不绝,整座大殿内的牌位似乎也在为其颤动。
穆青仿佛也受到了这歌声的感染,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此刻他的眼神充满了坚毅,穆青知道,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丝毫力量能去反抗天玄殿,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面前的这个老人,他必须紧紧抓住他。
“爷爷,我希望你能帮我,我想要复仇,我要变得强大,我要让天玄殿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穆青看着面前的老者,近乎嘶吼的喊出了这几句话,在这一刻,那个日后让天玄殿夜不能寐的幽灵诞生了。
“孩子,你可以叫我老龙,爷爷一定会帮你,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世间有太多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好好待着吧,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多的愤怒终将化为冲动,你先睡一觉吧,孩子,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任何事,这两天的经历让你太疲惫了,睡吧,孩子。“老者伸出手在穆青的眼前一晃,穆青便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此时另外一个座椅上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披着同老者同样的长袍,不过却是黑色的,“暮城,你说这个孩子会是我们等待的那个契机吗,你要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这次再失败,我们真的都要消散于这世间了。“黑袍人缓缓的说到,声音却十分清脆,如豆蔻少女。
“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这孩子是龙殿选择的,我相信龙殿的直觉,或许他真的能带我们看到那份希望吧。“老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眼神充满了思索,他也不知道这次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是他们没有机会了,必须要赌一次了。
老龙走到大殿门前,双手轻轻一挥,玉门便缓缓打开。
季城与季小婉听到玉门开启,都以为是穆青出来了,快速走了上前,当看到出来的是灰袍老者时,两人先是一愣,季城便立马拉着季小婉跪在地上。
“龙府家臣季城拜见老祖。“季城是见过这位的,这位老祖是龙家最神秘最强大的人物,也是龙家最强大的守护。
“好了,快起来吧,我记得你是穆江海收养的那个孩子吧,旁边的这个是你的女儿吗?“老者也对季城还有那么些印象,当初穆江海带着季城来过几次。
“老祖,这是小婉,小婉,快拜见老祖。“季城拉了拉季小婉。
“小婉见过老祖,老祖爷爷,穆青去哪里了呀,他怎么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啊,他是不是又躲到哪里哭鼻子去了,你可不能惯着他啊。“小婉对于老者没有过多的敬畏,她去穆青均是在北境长大,对于这些礼仪一直不是很讲究。
“小婉,你怎么可以这样和老祖说话,跪下,给老祖道歉。“季城一听季小婉竟然和老祖开玩笑,顿时心惊,他可是知道这位的,在龙家杀伐果断,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诶,无妨无妨,我倒是挺喜欢这姑娘的性格,比里面那个蒙头小子强多了。“老龙轻轻挥了挥手将季小婉扶起,又仔细打量打量了这个姑娘。
“老祖,天玄殿背信弃义,龙府上下就剩我们三人了,恳求老祖为龙府上下复仇啊。“季城又一次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像老龙哭诉。
“季城,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天玄殿的债是一定要还了,你也知道,我是不能离开这龙山的,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们了,穆青我就留下了,这孩子是龙家最后的血肉了,我会好好调教他的,至于你们父女二人,可以在这龙山里面择地而息,也可以选择南下出山,等待穆青出山。“老龙心中对两人也早就有了安排。
季城现在着急的想要弄清楚外面的情况,之前就想离开了,但一是担心穆青的情况,二是担心曹义德在山外的围追堵截,这下有了老祖的保证,季城连忙叩谢。
可季小婉就不开心了,她从小没有母亲,季城也常年在外,一直陪伴她的就是穆青,她是一刻也不想与穆青分开,但她又不敢说话,只能睁大无辜的双眼,眼巴巴的望着老龙。
老龙当然知道季小婉的心思,见到季小婉的第一眼,他就想把这姑娘也留下,他知道他家那位是一定会喜欢这个姑娘的,刚才这样说,就是想逗一下她。
“好了,别再委屈巴巴的望着我了,你也留下来吧。“老龙也不再逗她了。
这下季城算彻底放心了,之前还担心出去之后带着季小婉如果遇到危险,自己没有办法保全她,现在她也留在这了,季城可以放心得去调查之前的一切了,去找出来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感谢老祖,小婉这孩子性子顽劣,还望老祖多多包容。“季城又再次叩谢。
“行了,你去吧,记住,每隔三月派人来通报我一下外面的情况,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有这些年龙府最隐秘的暗线,这么些年了,不知道还有几人愿奉我之命,你去找这些人,开始布置,当这两个孩子出去之后,龙府的新生也就开始了。“老龙从怀中拿出一本名册交于了季城。
“季城谨遵老祖教诲,定当不负老祖所托。“随着季城的再次叩谢,老龙轻摇衣袖,季城的身影一点点消散了。
“走吧,丫头,穆青那个愣头小子这会我让他在里面睡觉呢,跟着老祖,以后的几年,你们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了,明天开始,老祖就要开始对你们进行特训了,到时候,不能抱怨哦。“老龙看着季小婉哈哈一笑,仿佛想到自己年轻时的生活,这沉寂多年的生活也终于要开始有一些色彩了。
老龙带着季小婉进入了大殿,指了指还在睡着的穆青,季小婉心领神会,跑到穆青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小穆青,大懒虫,起床啦!“
穆青听到季小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怎么了,小婉,吃饭了吗!“
听到这句话,老龙和季小婉都忍俊不禁,季小婉对着穆青的脑门敲了一下。
“一天就知道吃,什么时候了,还吃。“
“好了,别闹腾啦,大殿后面的房间里有吃的,小婉,你带着穆青先去吃饭吧。“老龙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仿佛看到了希望。
两人走出大殿后,第二张座椅上的身影又慢慢显现出来。
“暮城,你怎么把这个小姑娘也带进来了,不过这姑娘的性格我喜欢。“
“秋,你看他么像不像我们当年,这个姑娘根骨也不错,我想,我们还是再多一个选择吧,这样机会更大些。“老龙的话语带着许多无奈。
“可是,这样会不会对他们太残忍了。“
“好了,秋,我们等待了那么多年了,终归是要做出牺牲的,这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老龙说完这句,身影慢慢的消散在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