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所无缘之里世界的一处、忘川河深处的,在那茶馆的一角:
说书人打扮的说书人前,一张半旧的红木方桌置于中央,桌上铺着一块蓝印花布的桌围;
桌上摆放着一副醒木、一把折扇和几本泛黄的线装书——尽皆是说书人的宝贝,书中承载着数不尽的故事与前人智慧。
桌旁,一把雕花梨木的太师椅稳稳地立着;
只不过相较于座的实际用途,不如当是说书人的背景板之一: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卷,淡墨勾勒,远山近水;
仿佛在时常站着说话的说书人,用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进行讲述的同时;
那些遥远的历史场景,也如画卷般缓缓展开,共同引领着听众们一次次的走进一个个奇妙的故事中。
角落里,一盆精心呵护的兰花,静静地绽放;
清幽的香气,与说书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氛围,让茶馆的一角,充满了文学与艺术的韵味。
周围,几排竹制的座椅和茶桌错落有致的摆放,椅上铺着柔软的垫子,桌上的茶香呈氤氲状……
诸多方面,让听众们能在舒适惬意的环境中,沉静的聆听说书人的讲述。
一身锦布长衫的说书人,单手一提一拍醒木,预示着评书开场的声音,极为洪亮:
“各位看官,今儿咱们不讲那龙争虎斗的江湖恩怨,也不谈那妖魔鬼怪的奇幻传说,咱们要说的是一段真实可触、热血沸腾的历史往事。
“话说大明皇朝,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有一位名将,他以一己之力,率领全城老幼,于万万千千、虎视眈眈的豺狼进犯之下,誓死守卫平京城,书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传奇。
“要问这位名将是谁,便是大名鼎鼎的谦将军、谦少保!”
说书人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眼神迅疾的扫视一遍全场。
听众甲,好奇地问出众人的心声:
“谦少保?这名姓听着不甚耳熟,他究竟有何等神通,能让全城老少都跟着他拼命?”
说书人将展开的纸扇一合,向那人轻点,并微笑点头:
“这位客官,此话问得好,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书人的语调低沉,整个茶馆顿时被带入一番不一样的情境之中:
“那时节,大明皇朝正值多事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臣当道。
“土木堡之变,数十万大明精锐尽数埋骨他乡,英宗皇帝更是被俘,以至于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就在这大明皇朝存亡危难之际,谦将军挺身而出;
“他身穿一袭锁子连环甲,肩披通体血红的锦绣披风,面容严峻,眼神中激射出不屈的熊熊火焰。”
说书人一边模仿着谦将军神态,双手紧握在案桌的两侧边沿处:
“谦将军深知,平京城是大明的命脉,一旦失守,大明江山将危在旦夕。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振臂高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身为大明子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甘心引颈就戮、任那北狄贼寇入城之后,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说书人模仿谦将军激昂的口吻,手臂更是竭力的不住挥动着。
听众乙,情不自禁地一拍大腿,惊叹: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谦将军此言,真是掷地有声,振奋人心啊!”
说书人点头赞许:
“正是如此,谦将军此言一出,立刻激起了全城百姓的同仇敌忾之热情。
“无论是老弱病残,妇孺孩童,但凡是不愿做奴隶的平京百姓,纷纷拿起锄头、镰刀,甚至是抄起家里的锅碗瓢盆,也要誓与平京城共存亡、与谦将军同生死!”
说书人的语调愈发激昂,开始描绘着战斗场景:
“那一日,平京城头,旌旗猎猎,喊杀声震天动地。
“将生死置之肚外的谦将军,毫无惧色的亲自披挂上阵;
“他手持新帝赐下的长剑,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他的身影在战场上往复穿梭,一步一闪,犹如一道电光;
“他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贼寇纷纷溃不成军。
说书人似是亲眼所见着谦将军战斗时的英勇姿态,也做出一招一式的模样;
正当茶馆一角的客人们,各个热血沸腾着大呼:
“杀的好,区区北狄贼寇,不过一群牲畜,竟敢进犯我中土大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嘞!”
说书人见状,却是语气骤然之间转为悲壮:
“然而,就是那群牲畜,占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个个不计生死、攻势凶猛;
“尽管谦将军引领着平京百姓,同样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但土木堡一战后只剩下的老幼妇孺……”
这茶馆一角,静的似乎落针可闻。
不知是谁的一声轻叹,“唉……”
说书人似是恍然惊醒,掩面轻轻擦拭眼角的泪花,顾左右而继续言说:
“唉……仅凭着一腔热血、未经几日训练、临时充当守军的平京百姓,哪能不伤亡惨重?
“谦将军望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战友,他的目眦尽裂、他的浑身战栗、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时间,说书人好似谦将军降临此间——那坚毅的神情,死死地紧握着的拳头,不知何时撩起袖口而袒露在外的手腕表面,青筋毕露。
听众丙,竟是感动的泣不成声,呈嚎啕状:
“呜呜……谦将军真是铁骨铮铮,令人敬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随着一人的应和,听众甲和听众乙像是坐不住的模样,一人信手一拍茶桌,一人是跳脚起身,不约而同的齐声大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为……!”
或许,时光真的可以倒流……
这茶馆的一角,竟隐隐有守城的平京百姓,那义气冲云霄之势头。
说书人感慨万分,稍作犹豫,还是单手拍下醒木:
“说得好!谦将军这一战,确实是大明皇朝历史上不可磨灭的一座丰碑。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担当;什么是大丈夫在世,当如何所为。
“他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你我的心尖,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大明儿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