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不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私事;
四目相对,便为爱鼓掌,往往只存在于上古传说;
故而,也就产生多番的瓜葛与纠缠。
时间,牛车接亲的前一天。
荒野土路一眼望去,几乎辽阔无垠的全是枯枝败叶,鲜有郁郁葱葱;
一位背着沉甸甸货架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岁上下,正迈着坚实有力的腿脚,独自踏上一段返乡的旅程。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那充满韧性的身躯,镀上了一层名为青春的光辉。
随着货郎步伐稳健的一步接着一步,脚下的尘土在每一次踏落时轻轻扬起,又迅速归于沉寂。
他偶尔抬起手,与年龄不符的粗糙掌心轻轻搭在额前,眯起双眼望向那炽热的太阳;
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货郎在估摸着时间流逝的同时,又似在感叹旅途的漫长与艰辛。
“唉,回趟家容易么我……”
寻得一处树荫下的阴凉之地,他缓缓停下脚步,双腿微曲,似乎在卸下一身的疲惫。
将身后的货架轻轻放下,这货架里便是货郎的全部家当——沉甸甸的,却承载着他对于家人的关怀,和自己的生意经。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货架,里头琳琅满目,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如同一个小小的宝藏库。
然而,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从中取出一块馅饼;
摸着热乎乎的馅饼,被四根手指轻轻撕开,那被染上太阳气息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诱人心脾。
他细细咀嚼着被撕下的半块,每一口都像是对这一路走来的品味,与回顾。
随后,他又拿起竹筒,仰起头,几口清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丝淡淡的清凉。
午餐过后,稍作休息;
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再次背起那沉甸甸的货架,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随着距离村子的路程逐渐缩短,好似无垠的荒野边缘地带,一块块绿油油的耕田缓缓展开,铺满了货郎的视线。
货郎微微眯起双眸,仿佛能穿透那朦胧的田野雾气,朝着自家口粮田的方向望去。
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一抹模糊的影子映入眼帘——它的小尾巴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静好,与村子年复一年的安宁。
那连成一体的影子,货郎细细看来,估摸着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壮,正驱赶着一头年迈的老牛,在田间缓缓踱步,进行着耕种作业。
老牛的步伐虽慢,却步步踏实,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货郎归乡似箭的心弦上,在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可算是在天黑前,到家了。’
如此念叨着,货郎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一步快过一步,有些黝黑的面庞上充满了急切与期待。
货郎轻轻扬起手臂,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目光始终锁定在那抹逐渐清晰的影子上。
随着继续穿过一片片翠绿的稻田,耳边是微风拂过稻穗的沙沙声;
清新的空气灌入鼻孔,那混合着泥土与稻香的芬芳,瞬间让货郎心旷神怡,仿佛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终于,货郎踏上了自家的田埂,那抹影子也愈发清晰。
“哟……三叔,三叔!”
货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正是对即将与家人团聚的喜悦与满足。
“谁?是阿大吗?”
阿大看到那位青壮停下了耕作,他正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老牛的脊背,眼神中充满了温和与喜悦:
“阿大,近两个月不见,你是回来喝三叔的喜酒来着?”
阿大打过招呼,笑着点头回应:
“嗯,三叔,我回来给你搭把手,到时候给你抬轿子。”
田老三一撇嘴,眼角看向手边的老牛:
“奔波了一路,好好歇息吧,抬什么轿子,咱这里可不兴那土财老爷家的作风。”
二人并肩往家宅的方向缓缓走去,从踏入村口的那一刻起,便如同被一股温暖的春风所包围。
村民们那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或站或坐,或手持农具,或肩扛锄头,但都无一例外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那最质朴的方式,向货郎表达着最真挚的欢迎。
“哎呀,这不是阿大嘛,可算是回来了,想死你啦!”
一位大婶热情地招呼着,她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只是这吐露的话语过于热情,让阿大心底直呼受不了。
但阿大还是笑着回应:
“是啊,婶子,我回来啦!”
另一位大叔好奇地问询:
“这回又给咱们村里带来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啊?”
他的眼眶中,如先前的婶子一般,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阿大笑着摆摆手:
“先别急,我这先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等明天,咱明天就开张,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旁边的一位阿婆笑着插话:
“明天?明天你有空吗?你家三叔可是要成婚的呀,你可别给忘了!”
阿大闻言,转头看向一旁的三叔,只见他也是一脸笑意,眼中满是幸福与期待。
阿大状若恍然大悟,夸张的拍了拍脑门,打着哈哈:
“看我这记性,年纪不大、忘性不小,差点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不过不碍的,都不耽误,到时候你们都来喝喜酒,正好也看看我这回带来了什么新货色。”
众村民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哈哈、嘻嘻、嗨嗨……”
期间,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询问着婚礼的准备情况,有的则仍旧是穷追不舍得关心着,阿大此次归来的收获。
但是阿大也有对策,从怀中掏出一个被油布完全包了个严实的包裹,立即呼声:
“家书、家书,各家各户的家书都在这啦……!”
说着,就往身旁一人怀里塞去,撒腿就跑。
当众村民的欢笑声逐步远处,阿大和田老三、二人可算是挤出了人群,回到了田家老宅的宅门前。
吱呀……
那扇熟悉的大宅门在眼前缓缓打开,阿大视野开阔、入目的第一眼:
远远闻讯的爷爷奶奶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那温暖的怀抱,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寒冷,与疲惫。
“孙儿可算是回来啦,就差你的一份了。”
“?”
阿大一脸讪笑的从二老怀中抽身,嘴里连声招呼:
“差点忘了件事。”
然后,阿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大伯、大娘,丰哥来信啦。”
“谁?丰小子?”
田老大两口子还没见身形,身旁的田家二老,一个个晦气似的各自退开一步。
“喜庆的日子,阿大,你说那混小子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