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等待着……
‘甚至,渐渐转为了期待……
‘……’
在无边的寂静中,甄甜甜沉浸于漫长的等待之中……
等待,这个词语似乎成了甄甜甜,残余的生命里唯一的旋律。
它在甄甜甜的耳边低语,如同古老的风铃,在岁月的长河中摇曳。
甄甜甜不知疲倦的等待着,恍若静静守候着时间的沙漏一点点流逝。
而恍惚中的甄甜甜,开始模糊了对等待的定义,甚至忘记了:
‘自己为何等待?’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
甄甜甜如同被岁月遗忘的孤舟,在茫茫的大海上,起起伏伏地漂泊。
微微颤动着的眼缝周围,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只有偶尔的‘星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甄甜甜开始反思,开始审视自己:
‘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等待?
‘等待的是什么?
‘是某个人的归来?
‘是某个奇迹的出现?
‘还是某种解脱的降临?’
然而,当甄甜甜深入思考时,她颇为不可思议的发现:
‘自己竟然对死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这种期待,并非出于痛苦或绝望,而是一种……
‘嗯……对待未知的向往,对于尽早解脱的渴求?’
甄甜甜并不确定。
‘怎么可能?!’
由此,她竟是开始对自己的神智,产生了怀疑:
‘我……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为什么,自己会对死亡的临近,产生如此复杂的情感?’
甄甜甜高高地鼓起肺部。
她重重地让混杂着既冷冽又燥热的气体,纳入空荡荡的心灵深处。
仿佛连大脑,都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尘埃,那略显干燥且冰冷的气息。
‘自己还活着?!’
这一刻——
甄甜甜没有为生命的延续而振奋。
她,反倒是又持续了一呼一吸间的迷茫和彷徨。
甄甜甜重新审视着自己的感知能力、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与情绪。
首先,是一段不稳定感……所笼罩的画面:
地面,在视线中迅速放大;
自己可以看到地面的细节——那些曾经熟悉的景物,一霎那变得异常的陌生和可怕;
渐渐的,自己可以感受到地面迸发出的气息;
那是一种冰冷与坚硬迎面而来的感觉,仿佛在往自己的脑海中无情地宣告着注定的死亡;
大概在旁人看来,自己的身形在虚空中会划出一道微乎不计的弧线;
就如同干枯衰败的枫叶,掀不起一星点的波澜;
自己本能地试图调整着身体的姿势,以减少撞击时的伤害;
但,那又如何?
十五层,五六十米的高度呀——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从跃出第一步的开始,其实,这个结局已然注定。
因此,自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后的撞击。
“噗——”的一声。
‘终于……是撞上地面了吗?’
挣扎,已然无所谓。
身体,可想而知的失去了控制。
只能独自的,躺在冰冷且坚硬的地面上,默默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隐约间——
似乎,可以看到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
可以听到,某些莫名呼喊和尖叫的声音。
‘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或许,会有人为自己的逝去,而遗憾和悲伤吧。’
在等待中……
甄甜甜体验着生命的脆弱,和宝贵。
‘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步踏过,就是两个世界。
‘活着,才是很不容易的辛劳苦事。
‘从五六十米高度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后,死而不得的窒息感,想必没有人欣然接受的了吧。’
是的,等待……并不是一种无意义的消耗。
而是一种对生活的复盘,研磨出更为深刻的体验和感悟。
于是——
在这漫长的等待,与自我怀疑中,甄甜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窒息感,仍旧像一只牢固的枷锁,卡在她的喉咙处。
而眼前的世界:
虽有着火焰的映照,可依旧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昏暗。
但甄甜甜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光线。
它如同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自己的脸上。
周围的风声,带着一丝浅浅凉意的呼啸着。
甄甜甜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
它似乎能带走白天的喧嚣和燥热,只留下夜晚普通的宁静和清凉。
恍惚间——
甄甜甜一度认为,自己是从印着可爱花纹的床铺,刚刚睡醒的模样。
只是——
视野中所出现的情况,与地面齐平时,是截然不同的感官体验:
‘自己仿佛鱼儿,置身于火红色的海洋中。’
身下的几片云朵,倘若比作偶现纹路的水面;
远端的城市风貌:
则是被海洋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冲击着的沙滩、海岸。
在这宁静的城市夜晚。
本应如同繁星点点、璀璨夺目的灯火,尽皆黯淡无光。
取而代之……
点亮了黑暗夜空的,却是一片片在城市各个方向肆虐着的火焰。
它们时而从地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仿佛誓要将天空染成了酱红色。
甄甜甜凝望着那一片片的火海,心中不禁想起了数个小时前,款款落幕的晚霞。
那时的她、郑厦以及那些一同在电梯内的同学们,纷纷围绕着田川丰的病床。
甄甜甜从田川丰的病床一侧,起身。
在绕过众人,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帘的瞬间:
晚霞的光辉,如瀑布般洒进房间,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而甄甜甜透过那时、尚为完好的病房窗口。
她的视线中,尽是被晚霞染得如诗如画的天空。
不住地在内心里,惊叹着美不胜收。
‘如果,能和田川丰一起。
‘只有两个人的时光,眺望着、记忆着,那该多好呀……’
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哦……是了,田川丰怎么样了?’
由汗渍浸湿后,甄甜甜略显油亮的齐肩发丝,散乱在风中。
它如同陷入疯狂的野草,肆意飘舞。
而甄甜甜的衣服,在风中翻飞。
它像是一面破败的旗帜,在夜空中无力地挣扎。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下坠?’
甄甜甜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
她试图抓住什么,以此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但,并未动弹几下,她便收住了动作。
视线中:
身体所处的位置,并未如闭上眼睛时所想象的下坠……
乃至于,粉身碎骨。
反而,是在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上升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
所有的表针,仿佛被安上了减速齿轮——似动非动。
“你醒了?”
甄甜甜发散着的思维,如坠云雾。
却被响在近前的低语,打断、唤醒。
她赶忙循声望去。
可四面八方,仅仅是气泡所笼罩着的空间,别无他物。
‘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