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丰坐在台阶上,身边人来人往,嘈杂而繁忙;
但田川丰的目光却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紧紧锁定在远处活动区的一个老头和六个孩子身上。
台阶上并不是观察整个疗养院最好的角度,但阳光明媚的此时,无所遁形的田川丰,没有机会进入二楼以上的禁区。
他只好在这里,如无数个往常一般的观察着:
活动区内,健身器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响动。
活动区里的孩子们,他们仿佛是一群活泼的小精灵,用无尽的活力点缀着这个早晨。
阳光斜斜地洒下,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氛围。
孩子们围绕着那位慈祥的老人,或追逐嬉戏,或争相攀爬;
老老少少的欢笑声,像是实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碰撞,汇成一首欢快的交响乐。
其中一个男孩,他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兴奋,身手敏捷地攀爬着健身器具,仿佛是在征服一座座小山峰。
他的小手紧紧握住横杆,小脚灵活地在踏板上跳跃;
每当他快要成功登顶时,都会转过头来,向下面的伙伴们投去炫耀的目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他的伙伴们则纷纷鼓掌欢呼,有的还跳起脚来为他加油。
另一个小女孩则在一旁荡着秋千,她的长发随风飘动,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闭上眼睛,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尽情享受着秋千带来的飞翔感,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荡秋千的小女孩,像是很喜欢与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分享她的快乐。
每当秋千荡到最高点时,她都会伸出小手,轻轻向小男孩的视线中心比划着剪刀手,然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还有一群孩子,正在沙地中心玩着捉迷藏。
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小女孩特别引人注目。
她每次都被选为逃脱的“人”;
但她从不气馁,总是积极地寻找着藏身之处,以此期望下一次能做抓人的‘鬼’。
田川丰的余光,稍稍停留:
她躲在了一个大柱子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察。
尽管她已是很努力,仍是被一个男孩发现了她,悄悄地靠近并准备抓住她。
小女孩闻风扭头,见状立刻缩回头去,然后迅速地从另一侧跑了出来,成功地逃脱了追捕。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大笑,满是兴奋的神情。
他们一前一后,灵活地穿梭在健身器具之间;
时而出现在角落里,时而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引得作为寻找者的‘鬼’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每一次的找到与被抓,都伴随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孩子们的动作是如此地协调而流畅,他们的笑声是如此的清脆而悦耳。
‘可是……’
田川丰不无遗憾的,移开了焦点。
老头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不时地弯腰指导,或是伸出手来轻轻扶持;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孩子们的关爱和耐心。
随着日头渐高,光线愈发强烈,孩子们的脸上也开始泛起红晕。
这时,一个身影从楼道里走出,旁边还有一人正手里提着一个摄影机器,忙碌地收拾着各种设备。
那人走向孩子们,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某种期待。
当他逐渐接近孩子们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的糖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
原本有些神态低迷的孩子们,立刻变得精神焕发;
他们纷纷撒丫子跟上那人,一个个伸出小手,眼巴巴地望着那袋糖果。
那人并没有立刻把糖分给孩子们,而是微笑着问了一句:
“下次还来不来?”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来!”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充满了童真和期待。
听到孩子们的回应,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一个个地分发糖果。
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一把糖果;
他们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有的孩童,对于手中的口味不满意,则是互相石头剪子布的做着‘交换’。
而田川丰的目光,则始终关注着那位老人。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孩子们争糖离去的行为,而感到落寞或失望。
老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那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淡定的笑容中,仿佛他已经看淡了世间的繁华与喧嚣,只愿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秋千的柱子上。
顺着他的视线,田川丰随之看去:
那里的秋千,在轻轻的微风中,自在的摆动,仿佛也在默默地陪伴着老人。
田川丰的视线,从秋千处返回老人的面庞,似是感觉到了不同的意味——观其口型,仿佛是在说:
“有他们陪着我,就足够了……”
蹦蹦跳跳的‘糖果’们,在分发糖果的那人的示意下,跟随着静候多时的护工一同离去。
当那人也迈开落在石板上哒哒作响的皮鞋,离去后,田川丰的视线内顿时冷清了不少。
温暖柔和的日头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那轮清幽冷冽的月影。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映出一片银白。
田川丰静静地坐在床边,眼前的护工正按照她一贯的作风,手中拿着一个盛着数枚药片的塑料小碗,轻轻向田川丰走来。
她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她将药碗递到田川丰手中,动作机械而熟练。
田川丰接过碗,一仰头,看似准备将药片吞下,却在低头的一刹那,迅速将药片藏入袖口中。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
田川丰的动作在保证迅速的一方,又在尽量保持面容上的平静,不让护工看出任何破绽。
护工似乎并未察觉到田川丰的异常,或许,她根本就不会留意:
田川丰这个很是‘乖巧’的病患,会不会耍小手段。
她低头整理着手中的记录本,口中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医嘱。
田川丰趁机装作服药的样子,将水倒入口中;
然后他装作咽下药片,同时轻轻咳嗽几声,以示“药物”已入喉。
“踏、踏踏……嘎啦啦……”
脚步声与小推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