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被牢牢地固定在立柱上,双脚则被拴住,使他们呈倒立姿态。
随后,医生会将患者的头部放入一个一米半直径的水缸中,按照一定频率上下浮动。
水面轻轻触碰到病患的额头,带来一丝清凉,他们的脸上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窒息感。
他们紧闭着双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但心中仍然无法避免地涌起一阵恐惧。
随着水缸开始按照一定频率上下浮动,患者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变化。
每当水缸下沉,水面逐渐没过患者的鼻子,患者的眉头紧锁,眼睛瞪大,仿佛想要吸纳住最后一丝空气。
患者的脸颊因憋气而微微鼓起,嘴唇紧闭,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当水缸上升,水面再次离开患者的鼻子时,患者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
患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患者的眉头舒展,眼睛也恢复了平静,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然而,这样的解脱只是短暂的。
随着水缸再次下沉,患者又会陷入新一轮的憋闷之中。
患者的表情再次变得紧张而痛苦,仿佛在与窒息感进行一场无休止的较量。
在这不断的上下浮动中,患者的表情在憋闷与解脱之间不断变换。
每一次的憋闷都让患者更加珍惜呼吸的机会,而每一次的解脱又让患者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这种极端的体验,让患者更加深刻地认识到:
这座疗养院内对于如何治愈,有着多大的决心和魄力,像是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因为水饱而逝世的情况发生。
一个个排队等待着的患者们,如前一位相同的:
在水缸的表面竭力地呼吸着,感受着窒息与呼吸之间的交替,时而露出痛苦的表情,时而又显得平静自然。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医生们都会坚持完成整个治疗过程: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经过这样的持久锻炼,患者才能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而不是沉溺于天马行空的精神世界中无法自拔。
治疗室内,患者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每个人都进行着不同的诊疗阶段。
心理医生则坐在一旁的记录室内,仔细观察着每一位患者的反应,将他们的变化记录在各自的小本本上。
看着那些患者从难以自拔的痛苦中走出、重新变得清醒些许,医生们的内心也充满着身为白衣天使的满足和喜悦。
‘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今天的治疗再次取得了成功。’
心理医生的小本本上,如是这般的,记录着今天白班下班前的最后一批次治疗项目。
“呐,你说他们是在做什么?”
田川丰像是不经意的走过附近,偷偷的斜眼瞥了一眼。
他心中的疑问,直到两人远远离开了那处‘电光火石’般的场所后,才敢询问出声。
这不是田川丰第一次未经允许的各处偷跑了。
始作俑者,当然是身旁一边以指尖卷着发丝,一边拉着田川丰的手掌前行的零号。
“看见真实。”
田川丰的脚步一顿,手掌中随即感受到一股拉扯力,将他的身形带的一个踉跄。
他向回首的零号问询着:
“啥?”
零号可能是预料到田川丰的内心里是怎样的情绪变化,温声细语地解释:
“你觉得我们是真实的么?”
又是一个让田川丰张目结舌、无法回答的提问。
好在,零号似乎并没有等待田川丰回答的意图。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们,有着我们的真实;
“而那些披着白袍子的人们,有着属于他们的真实;
“原本,我们与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但,他们想要我们认识到,他们的真实,是独一无二的真实;
“于是,治疗就一次又一次的开始了。”
田川丰感觉自己是在接受心理医生的问卷调查,现在成人拳头大的小脑壳子里,尽皆是百八个问号悬浮。
零号并没在意田川丰的憨态,手掌中一使力,带动着二人的脚步,去向今天的目的地。
在一处安静而略显陈旧的空间里,看一列列漆色掉的七七八八的书架,似乎这里是一座小型图书馆。
阳光透过铁栅栏投射到半开的窗户,而后,又斑驳地洒在木质书架上,为这片知识的海洋增添了几分温暖与静谧。
一位病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新奇的光芒。
他的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脸上洋溢着对知识的渴望与热爱,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使他暂时忘却了身边的另一个人、零号。
在零号托着腮帮子端坐在书桌另一旁的视线中:
田川丰好似化身一位渴求智慧的学者,在书海中自由遨游,追寻着心灵的慰藉和思想的启迪。
然而,他所翻阅的书籍内容却让人心情沉重。
书籍中记载的是一段曾经发生在北美洲的悲惨历史:
一个被称作印第安的部落,他们曾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约一百五十年前,为了开拓疆土,侵略军队通过西进运动侵占了印第安人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
近百年时间里,长期遭到屠杀、围攻、驱赶、被迫迁徙等迫害,人数急剧减少。
最终,遭到了种族屠杀的族群,人数从数百万锐减到二三十万的厄运。
田川丰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书页上徘徊,似乎在努力理解这段历史的残酷与无情。
他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每一次翻页都仿佛是在揭开一段尘封的记忆。
尽管这段历史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但田川丰却选择去阅读它,去了解它。
他明白,只有通过学习和了解,才能真正地反思历史,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当然,上述一段话,是零号的原话。
现在幼童体型的他,之所以孜孜不倦的阅读,是因为他仿佛能透过阅读,让闭塞的记忆重新活跃起来。
‘这,或许,是一种错觉。’
七八岁年纪的小孩子,能不经旁人的指点,独立阅读史书传记,这已经是惊为天人的一面。
难道,还真的相信,这世间会存有生而知之者么?
在这个安静而庄重的小型图书馆里,一位病患正在用心地阅读着历史,他的脸上写满了对知识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许。
如果,他还有未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