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边正谈论间,忽闻幽居的庄舍外人喊马嘶,小童来报:“有一将军,引众兵士人到庄来也。
两人停了闲谈,放下杯盏,刘备拦下立刻想要出门探视的侄儿赵统,起身出门,却见不是别人,正是跟着他一起前去赴宴的那队白毦,只是为首领兵之人却不见赵云,只有陈到一人,而且这亲卫的人数,左将军皱眉打眼扫过去一看,好像少了不少人。
黑衣将军及其身后的兵士们翻身下马,虽说顺利找到了自家主公,但这些人看起来眉目之间依旧有着忧虑之色:“末将奉少主军令,连夜来此间寻得主公,蔡瑁及其所率部众三百余人,皆已死于少主伏兵,只是,只是少主和子龙在此战中皆受了伤,少主因忧心蔡瑁身死襄阳蔡氏可能纠结世家报复,特命在下来此寻主公,速回樊城主持大局。”
“什么!”
“什么!”
两声齐齐的惊呼响起,正是万万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叔侄二人。
刚刚跟在刘备后面的赵统,听闻来的是自家将军,也赶出来探听情况,谁知刚一出来就听到自家父亲和兄弟都受了伤的消息,顿时脸色发白,有些懵住了,从小到大,只有他爹杀敌的份,还从来没有这种事发生过。
想那蔡瑁身为水师都督,身边的亲卫自已也不起没见识过,那群久疏战阵的草包里怎么能有人伤得了他爹?而且关平是吃白饭的吗?怎么连少主都护卫不住?
“叔至你且说说,他们两个伤势如何?人回樊城了吗?可是伏击不成和蔡瑁动了刀兵?白毦还损失了多少弟兄?”和赵统的不知所措不同,刘备这边虽然也是一阵大脑空白,但是很快冷静下来,先是严肃追问着陈到,还不忘安抚下身后的少年“阿统,你先冷静,立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回去。”
万万没想到自家一向妖孽的小狐狸竟然真阴沟里翻了船,左将军立刻结束了原本的计划,带着赵统辞了水镜,上马立刻启程归家,一边策马一边问着身边的青年将领事情的细节。
“回主公,少主右肩中箭流血不止,但好在未伤在心腹要害,还能吩咐末将前来寻您,子龙伤势较轻,不过他的战马被土雷火炸死了,白毦中不少兵士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关小将军已经护送着少主和受伤的弟兄们回家了。”
陈到此言一出,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性命危险就好。
“据少主手下狼骑将士亲眼所见,百余人的追兵被弩箭射杀过半,那蔡瑁更是被少主亲手射伤右耳,大怒后下令余部追杀过来,却不料中了诱敌之计,全军被炸死于雷火之下,少有幸存。”
“那他们几个怎么受的伤?”单凭这几个小子,初战就能打出这种逆天战绩,听着不像是会受伤成这样的结果,而且子龙也没参战,怎么就伤了,难道是………
左将军皱眉思索着,自家公子为了瞒着自己,自然对身边长辈完全保密,子龙想来也不会知情,难不成是跟着赶来后,也差点和蔡瑁那群人一样,着了自家小狐狸的道?
“是,是个意外。”提起这事,陈到也是一脸无奈,说实话他打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冤的受伤法,如今说起来这也算是自家少将军人生第一次带兵作战,竟然………
“那蔡瑁不少手下被杀时,已经追得很近了,由于少主研制的雷火威力过大,不少人死的……………死的不是很完整。”
“有几个断手和一些内脏,正好飞到了少主身上,毕竟是十五岁的孩子,当场,当场就吐了。”
一旁听着的赵统不由捂脸,都有画面感了,暗中心疼了自家兄弟一下,但也实在觉得有点可笑,这小子估计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吧?
“他不吐才不正常,你且说说这中箭是怎么回事?”刘备也是摇头,自家公子估计从小到大也就是十岁那年,和自己被追杀时见过些血腥,当时一路被自己护在身前也没机会见到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起来如今也是第一次杀人,还是那种恶心的场面,这个反应可太正常了。
“蔡瑁刚下令追杀时,子龙和我正好带队赶来,远远望去是狼骑的甲胄兵马,吓得子龙立刻带人先行追赶,若不是身手敏捷跳了马,也要………唉。”
“少主是当时看到了子龙,情急之下担心出事,虽然刚刚吐了个昏天黑地,但坚持着催马上前。那蔡瑁所率之人中,有几个侥幸只受了轻伤的,看到少主单骑上前,起了歹心,一箭射过去,那个距离的确很是凶险。好在咱少主平时训练得多,虽然状态不对依旧反应过来了,这才未伤到要害。”
陈到原本不是个话多的,但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了,原本的压倒性胜利,却因为主将的一时情急疏忽,差点让人家反杀,这种哑巴亏,还是自家号称天才少年的少将军搞出来的的,说起来还是缺少真刀真枪的实战训练经验。
“关心则乱。”听了这么一段让人万万猜不到的故事,要不是担心自家公子现在的伤势,左将军估计也要笑上一会,而如今只是叹了口气,给了个这样的评价。
这小子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但因为忠义热血的性子,但凡事情遇到关心在意之人,难免会一时犯起了傻,说起来这个毛病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估计再历练历练几年,等孩子及冠后成亲后也就能好点。
回程众人行不数里,远远只见一众人马来到,原来是前来接应的关羽、张飞二将,说起来,这一次鸿门宴虽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毕竟也是凶险万分,死里逃生,如今三兄弟相见,怎能不感叹。
“二弟,三弟,子龙和我家那臭小子可回去了吗?情况怎样?”没怎么多想,左将军冲着赶来的兄弟们,直接问起了最忧心的这个问题。
“子龙好着呢,不过是伤了腿脚,至于安之那小子,唉,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陈医官给处理好伤口后,孩子就睡下了,兄长你回去看看吧,那小子满身血的回来可吓坏两位嫂嫂了。”
想着昨晚的情景,关羽也是不由感叹,这小子可真是个狠人,瞒着他们出兵不说,还把仗打得这么漂亮,白毦只伤了几十个跟着子龙跑在前面的,自己这边除了主将被恶心吐了,见了血,竟是无一伤亡。
“坦之已经因为这事让我骂了,这种事一声不吭就跟着他们几个小的瞎闹,但凡子龙知道这事也不至于出这种意外。”
“要俺说,二哥你看,这几个小子第一次带兵就能有如此战绩,这仗打得多漂亮?而且他们几个小的,也没带多少人,若告诉你了,不就是咱们蓄意和荆州方面起了冲突?毕竟那蔡瑁的身份还是要考虑的,就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估计也要兄长出面好好与那刘表说上一番才好。”
张飞虽说是个热血汉子,但为人做事也心里有数,“兄长可先致书给那刘景升,诉告此事,咱不是先动手的,几个孩子不过是报仇反杀,占着理,道义上不怕他们,若那些人不讲理,再叫俺老张提着蛇矛与他们理论理论,这到底是谁对谁错!”
“此事你们两个不必担忧,交给我就好。”收拾自家公子搞出来的烂摊子,这不一向都是他的工作?
至于怎么把这事和刘表说说,他如今已经有了打算,就像三弟说的那样,不行就干,自家小祖宗都让人伤成这样了,还隐忍到什么时候?
真正让刘备担心的还是这伤会不会给孩子留下什么后遗症。前几年这小子出去和人打仗,伤的就是右肩,养了大半个月才好,如今又伤在右肩,听云长刚刚的话,能把那疼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估计问题不小。
好在当一行人赶回樊城时,回府的左将军发现自家公子安静地睡在房间里,两位夫人清退下人和孩子们,守在身边照顾着,少年人眉头微蹙,面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但呼吸平稳,听陈医官说目前伤势已经稳住了。
只是这会不会影响少将军日后的习武带兵,还尚未可知,要等孩子醒来后养上一段时日再看看。
和这小子比起来,白毦里面伤的最重的,不过就是跑在最前面,伤了腿的赵云,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猛将,除了有点懊恼自己害的少将军分心受伤,赵云那边状态好得很,许他休假还不愿意。
“元直,与我修书一封,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不宜拖延。”看着状态不错的爱将和自家熟睡着的公子,左将军深吸了口气,总是要讨回个公道,他这么多年虽然没混出多少名堂,但好歹如今的身份和实力也不容任何人这么欺负,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