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C36.溶於雾中.其之三十六

菅野出院,佐藤本来是要来帮忙的,但她为什么临时有事没来?

这是因为菅野用邮件给她发送了新的任务,虽然对任务的内容抱有疑惑,但佐藤还是按照菅野的指示去实行了。

那么任务的内容是什么呢?

——搞清楚事发当天晚上,山户阳代或者山户杏实有没有出现在扇桥三丁目的X住宅区内。

佐藤在赶往扇桥町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菅野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真凶已经落网,甚至已经对自己杀害山户西太郎的罪行供认不讳,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山户阳代和山户杏实当晚的踪迹?还有这个必要吗?

难不成菅野警部发现了端倪?

搞不清楚。

根据山户阳代之前的证言,事发当晚,从室内儿童乐园把山户杏实接到家中后,她们母女两个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家门,阳代的女儿山户杏实也有着相同的证言,但是血亲之间互相做不在场证明是没有效用的,更不要提山户杏实现如今已经背上了包庇真凶的嫌疑,所以她们二人没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

到了X小区,佐藤先去了门口的管理员办公室,确定阳代和杏实当晚有没有在这里出没的最便捷办法自然是监控录像,如果她们恰好被监控录像拍摄进来,那这起案子就会向着复杂的方向发展。

除了监控录像,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值夜班的管理员的证言了,小区只有一个大门可供居民出入,如果阳代女士当晚来过这里,那他应该见过才对。

佐藤把警官证往外一亮,管理员就知无不言了。

管理员先生看了看佐藤递给他的两张照片,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佐藤,然后又低下头去看了看照片,说出了一句让佐藤完全没想到的话:“——是啊,我那天晚上见过她们。”

佐藤有那么三四秒一反常态地失语了:“......咳。您真的见过她们?”

被佐藤这么一追问,管理员面露难色,因为每天进出小区的人这么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他脑海里留下的,无非是一老一少两个剪影,至于脸,管理员其实早就已经没了印象。

“经常会有外来人进出小区,我也记不太清,但是二月二十号晚上,我好像确实见过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从大门口走进小区,但你要问我究竟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两个人,我没办法给你保证。我只能说那两个人并不是小区内的住户,我从没见过她们,仅此而已。”

佐藤有些失落,这种模棱两可的证词即便上了法庭也很难被采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区里的摄像头能够拍到那对母女。

如果能够证明那对母女就是山户母女的话......

“不过。”

管理员突然开口了,关于那对母女的背影,有一件事情令他印象很深。他之所以能记得那对母女的背影,也是因为那件事情。

“我记得,那个拉着孩子手的女人,好像在哭。”

哪怕只能记起女人的背影,管理员也记得,那个女人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抹脸颊,除了她在哭,管理员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之后,佐藤花了一些时间查看了一遍监控录像,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现,再翻阅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画面里根本不存在有一对母女走过的场景。

难不成管理员在撒谎?

佐藤的警察生涯里见过这样的目击证人,问他看见了,他就说看见了,警察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佐藤再次质问管理员有没有见到母女,接二连三的质问让管理员也有些抵触,一开始他还说自己的确看见过一对母女,再后来他直接说“没看见行了吧”。佐藤再怎么追问,他都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无奈之下,佐藤只好自己走了一遍现场,和所有小区一样,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存在死角,而且是很多死角,如果提前踩过点,是完全有可能避开所有监控录像的。这就存在那对母女有意避开所有监控录像的可能。

掌握到这些信息的佐藤将情况汇报给了菅野,现在光凭她一个人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了,想要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只能动用其它警察,撒网式的搜索,在小区内寻找目击者,否则光她单兵作战,转到明年也未必能取得小区里所有住户的证词。

然而现在想要动用其它警察也有难处,因为本案从形式上已经结束了,送检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搜查本部都已经解散,还能去找谁帮忙呢?除非让上级松口“重新调查”,否则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菅野得知这些情报后立刻联系佐藤,让她来他家接他一趟,他要去东京湾岸警署,和宅间俊次见上一面。

如果宅间能松口,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两人开车来到警署,希望提审宅间俊次,一开始警署的负责人并不愿意,但看在菅野是本案告破的功臣的份儿上,还是勉为其难地安排了一次追加审讯。

审讯地点就在警察署留置场东边的审讯室里。

干燥冰冷的审讯室内,菅野和宅间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身着留置场“囚服”的宅间的手腕上已经被戴上了银晃晃的手铐,虽然已经清楚自己的结局,可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是见到菅野太过兴奋,还是因为在为自己的胜利喝彩——虽然警察抓住了他,但他还是成功消除了游荡在世间的五个恶魔,这对他本人而言已经是一场史诗胜利。

“菅野警官,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宅间的语气很轻,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是杀了数人的杀人犯,“我希望手术记很顺利,你的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没想到你还会为我着想。”

“因为我差一点就杀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失手过,死在我手里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恶魔。但你并不是,如果当时我失手杀了你,我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宅间的情况也没比菅野好到哪儿去,灰原的那一记高尔夫全垒打让他掉了几颗牙齿,还把他扇出了轻微脑震荡,现在他的头上,脸上,都缠着绷带,看上去怪滑稽的。

“那个叫灰原的小女孩儿,还好吗?她拿高尔夫球杆打我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啊。如果我还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想都别想。她也不会对此感到愧疚的。”

“哈哈哈,当然了,毕竟我是犯人,还差点杀了她的哥哥——不对,你应该不是他的哥哥。”

“我就是她的远房表哥。”菅野答了一句。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宅间微微地点了点头,“菅野警官,我都已经招供了,没费你们警察多少事,现在就差被送到法院判刑了,不知道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菅野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紧盯宅间的双眼,质问道:“——山户西太郎,真的是你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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