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不懂的风水

三个人一顿海阔天空,不知不觉聊到少林,说到少林免不了就说到菩提达摩。

如果人世间有人配得上传说二字,那必然是达摩。九年面壁令天下志士为之叹服,这就是只能模仿,无法超越。

达摩不仅是高僧,更是一位武学宗师。说来难以想象,一个逝去近千年的人,他的大名在武林中依然如同皓月当空。

而且达摩传授的武功都被保留下来,记录成三大秘籍,成为武林人渴望的至宝,这就是《易筋经》、《洗髓经》和《达摩杖法》。不过这个说法并未得到普遍认可,有人说这是少林的一派之言。

连武林中的宗匠级人物都嘲笑少林派是自吹自擂,由此达摩成为争议人物。

金伯年虽然未到中年,阅历却很丰富,见过不少江湖奇人。他说:“达摩就是个谜,当年连天机道长都说不清。你们少林说那是南天竺武功,真不信当时的天竺武功就有如此厉害。”

说着去看黄岳,黄岳是少林首座的得意弟子。

黄岳说:“真言一张纸,假话万卷经。达摩祖师要僧人强身健体,不为别的,只为了打坐。僧门自古无双修,达摩祖师的意思只是以命至性罢了。另外造武一说并无记载,不说你不信,我也不信。”

“那你说《易筋经》是何人所著?”金伯年问。

黄岳一笑,“达摩之后不久就出现了武僧,许多武僧一辈子待在寺里,一生研习武功,无名无利,他们会甘心这样一身功夫随葬?假托圣名的事自然就会发生,这种事历来就屡见不鲜。”

周缜频频点头,“早先和尚的大比就是辩经。自达摩大师那里少林就很少讲经了,和尚们只好比体力,达摩造武应该就是无心插柳。”

金伯年又问:“没武功怎么能一苇渡江?有武功一苇渡江也不对,如果是青萍渡水就对了,这个能做到,甚至踏浪而行也说得通。”

黄岳说:“这并非武功。”

“武林之事居然不是功夫?我们又要争辩了。”金伯年根本不信,转头对周缜笑道,“我这位兄弟天资聪明,可他辩不过我。只可惜别的兄弟不在,没人来做评判。”

黄岳生气了,忿忿不平道:“你跟老四一向是穿一条裤子,两个粗野武夫欺负一个文人,天理何存?这次要请周道长来做评判,道长自然不会同流合污。”

金伯年立马答应。

黄岳转过身去,拿笔在手心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握个拳头放在桌上,俩人一起望着周禛。

周缜道:“贫道虽然不懂武功,可既然人踩着芦苇前行,那芦苇就要后移,哪能过得了长江?只有法术才能有违常理。佛家诸法之中的化法,达如意之境者能以一化千万,常人眼里的一根芦苇,在菩提那里无异于一只巨舟。”

黄岳立刻把手张开,赫然手心写了个法字,三个人放声大笑。

周禛说到佛法,让金伯年心里一亮。周道长连佛法都这么懂,道法肯定错不了,何不请他帮他个忙?

他对周禛讲了一件事。

事情的起因是一部武学秘籍。这部秘籍让金伯年的一位结义兄弟遭了大罪。

这是一部无名秘籍,仅在后面的落款处有识机道人录五个字。这表示秘籍的武功大概并非识机道人所创,甚至他未必精通,他只是一个记录人。

识机道人在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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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毫无名气,不过要查此人对金伯年来说不是难事,没多久他就弄清了识机道人的来历。

在前辈武林中,天机子就是泰山北斗,他有位同门叫识机子,据说这个人嗜武成癖,武功虽高却从不出头露面,又是位道士,正好合拍。

这部秘籍非同一般,品相最高,种类更是凤毛麟角的那种,可谓旷世奇功。

武林功法的品相大致有道魔佛儒家兵六类,其中道家功为第一品。道家功奇纵天成,常常一个初出茅庐的道士能令盛名之中的武林高手大栽跟斗,武林中人都怕牛鼻子道士。

邓家是武官出身,功夫就属于兵,是品相最低的那种,因此黄岳听说了邓家的身世就嗤之以鼻。

这套功夫不仅高深莫测,练的还是纯阴之气。武林人练的都是阳气,练纯阴功夫练的人就几乎没有,人们只知道这种功夫非常难练还容易走火入魔,义侠的这位兄弟就是这样,不仅伤了身体,而且欲罢不能。

周缜听完了就说:“贫道只是外行,义侠你才是方家。”

金伯年摆着手说:“在下问的不是功夫,是心境。秘籍里面的说法真是稀奇古怪,第一面就只有八个字:劫阴破地,清水堕天。次页上又是只有三句:神成不成,似成小成,意成则成。这几句揭语必有奥妙,望道长开导。”

周缜立刻起身回到里屋,不一会拿着一封书信出来。

信中也有一句偈语,黄岳拿起念道:“阴破地,劫杀起,水堕天,摄魔顽。道长,这好像指的是同一件事?”

周缜点头,睁大眼睛道:“这部秘籍不同一般!道家揭语都不是小事,天机不可泄露,不然动了宿命要遭天谴。本来这种事就不应说,不过既然说到这里,贫道也就顺其自然了。”

他微微闭上眼睛,金伯年和黄岳都感到一种威严,不敢说话打扰。

周禛终于睁开眼。

“劫阴和清水未必是一个物件,也许就是武功,甚至是人。江湖之中将有一场杀劫,杀劫始于劫阴,止于清水,这部秘籍注定与劫阴大有关联,有不祥之兆,绝不能宣扬,更不能示人。”

黄岳说:“那就就此不练,将秘籍处置掉。”

周禛摇头,说:“不祥是大不祥,未必危害本人,杀劫也未必是坏事,都是命。既然得到了又何必故意弃之?只能顺其自然。揭语的事就不谈了,既然是这样,后面的三句就一目了然。”

黄岳跟金伯年都点头。

周缜继续说:“神成不成而似成小成,让人感觉是要考验人,又要学还不能学得太真,要辨别真伪,其实这样做就大错特错!人人都说道家的玩意难,实际上反而最简单,怕就怕人自作聪明,多费心机。只要书上怎么写就要怎么练,功效因人而异,不能追求神似。”

黄岳问:“道长所言有理。但是里面的功法凌乱,让人不十分清楚,难道是识机子认为这功夫太过狠毒,有意如此?”

周缜又摇头,“你们知道,武术与道术一样,历来是师徒口相心授,不以书籍为要,而以书籍为辅。正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秘籍所述的奇功,即便有师父亲授也很难大成,何况只有一本秘籍,著者与练功者根本见不着面?”

金伯年对练功深有体会,立刻醒悟。

“如果是师徒传授,练功的关口有师父指点要诀,还要护法,这些秘籍根本无法做到,因此不少地方写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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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只能让人慢慢感悟。难道第一句是指走火入魔,武功全废?”

周禛这次点头了,“正是此意。放弃执着就有小成,领悟真意方能大成。关键是其中这个意字,意者境也,不达其境不知其妙,一味强求就如水中捞月,必须化繁为简。回去告诉你这位兄弟,期望莫大,以待有缘。”

金伯年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说:“如此神功,小成应当满足,何必过于贪心?”

周缜看着他们,已经动了心思。

次日里天色阴沉,小雨凄凄,黄岳一路风尘劳累,每日的晨练就省了,吃了早饭就一个回笼觉睡去,正做着美梦就被可恶的金伯年揪出被窝。

黄岳都没来得及埋怨,金伯年瞪眼来了一句:顺凡逆仙,你要睡觉还是要命?

黄岳不敢违抗,心里只认倒霉。

俩人来到山门外。眼看得风雨凄凄,漫天阴郁,山脚处迷雾蒙蒙,仿佛其中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奇异,让这个古老的地方更添了一道神秘的韵味。

反顾正阳观,金伯年顿时呆住了。道观的正后方,两座山峰一左一右,如同彪悍的卫士保护着前面的主人;再后面,有些远的地方是一座奇高的山峰,孤零零如同一把利剑直透云霄!

再看四周,高山下来的水源正汇集于道观两侧,左面是瀑布,激荡而下,轰然有声;右面是清清的山泉水顺流而下,下面怪石迭立,姿态各异,小小地方几乎浓缩了天下各种景观。

他被震撼了,十分肯定说:“这里一定是风水宝地!”

黄岳本来迷迷糊糊,这下完全被他吵醒,不乐意地看着,神色中带着不屑说:“好在哪里?”

金伯年指着那座高耸的奇峰,道:“五岳我都走过四个,那些被称为奇峰的也就四五十丈,高的也不过七八十丈,这座高峰何止百丈,而且如劈如剑,你敢说不是风水宝地?”

黄岳撇下嘴。

“观志有假。这里的风水粗看气势非凡,可完全经不得推敲。”

金伯年还真不知道黄岳对风水有研究,将信将疑道:“贤弟懂得风水?”

黄岳身子依然不舒服,晃着脖子说:“小弟颇知阵法。”

金伯年还真不知道阵法跟风水有多大关系。

他刚想说话,黄岳大咧咧道:“当年研习阵法的时候,也顺便学了风水,而且研究了大半年。”

金伯年一口气憋回去,咳嗽起来。

黄岳继续说:“要说这风水之中,最值钱的是双龙捧珠,这里虽然左右有水,可右面的只是一条小溪,时流时断,这就成了一条龙捧珠,一条龙睡觉,一不小心珠子就掉下去,没了贵气。其次是虎踞龙盘,大哥去过金陵,见过左青龙右白虎,就像那些大户人家,门口都是两只大狮子,这叫稳如泰山。”

“这里也有,你看后面一左一右两座峰。”金伯年不服。

“那大哥说说,有哪家是把石狮子放到后院的?”

金伯年被他一句话顶的无语,转身走向道观,甩句话:“我去问周道长。”

黄岳一把拽住,说:“这是浣山道派的大秘密,除非周道长自己说,我们就不当问。你想啊,一旦这事在江湖上传开,那有多少人想打这里的主意,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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