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桥即将沟通两界,即便是困在镇妖府的妖族都开始蠢蠢欲动,尤其眼下相临川还在江陵。
相南虽在她身边,可相临川身为妖主,不可不妨。
多事之秋,国师大人有意注意时辰,但忙起来根本不辨日夜。
肺腑心脉淤堵隐痛,握文书的手发白,微潮的长发自耳际滑下,被汗水打湿。
拂涯闭眸,浴房里水声还在响。
白瓷药瓶里只剩最后一颗丹药,她吞服后坐于原处,闭目引动灵力疏通经脉。
严寒酷热在体内更替,疼痛绵长如南境往年三月连绵不绝的雨,令人烦躁而阴郁。
用灵力压了一刻钟才略有缓解,想起什么,她起身用清水漱了两遍口才作罢。
影卫办事麻利,案上文书正是这些年不知愁平湛养妖奴的记录。
其中妖奴种族繁多,各自妖力不可知,实在看不出太多共有特征。
拂涯抵着眉心,身边水汽温潮,林木山风裹着清淡花香靠近。
“拂涯。”相南用灵力烘着头发,俯身凑近,靠在她耳边。
尚未看清她手里是什么,文书被人一把阖上了。
——她从来不与他见外,堆在书房里的东西从不会刻意收拾。
她做事自有道理,但这种防备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相南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若无其事道:“还没忙完吗?”
国师之职,公务哪有忙完的时候。捏着文书的手微紧,到底心有顾虑。
拂涯搂他的脖子,“抱我。”
江陵下了一阵雨,如今节气归于正常,秋老虎迟钝过去,空气已是带了几分凉意。
相南跟拂涯同住几月,旁人看不出来,他却清楚此番除旱魃之后她精力变得有多差。
原本每日歇得晚,翌日早起照旧面色不错。自柴曲县回来后,哪怕每日多歇了两个时辰,吃食也跟上,她的脸色仍旧冷白,腰上的肉也掉没了,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相南抱着她窝在被子里,想起她白日对石影的吩咐,“拂涯,等皇兄回去……”
话题刚起,她便抬眸看他。
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上扬,相南亲亲她的眉心,“我想和你一起送他们过玄天桥回妖界,可以吗?”
拂涯轻挑眉尾,“我若不允呢?”
相南微愣,“拂涯……”
“骗你的。”
国师大人逗完小猫,抵着温热坚实的胸膛仰脸吻他的下巴。
津液交换,鼻息纠缠。
锦被散乱,拂涯扣住他一只手压在枕上,俯下身子咬绯色的猫耳。
身体反应依旧,小猫因她动情,可情绪实在分明。
拂涯掐他的下巴,“不高兴?”
眼尾通红,水色眸子朦胧。
触碰从眼角滑过眉梢,“说话。”
“……没有。”
“小猫,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么,别让我问第三遍。”
喉结难耐攒动,相南偏头,避开她的啃噬。猫耳尖从她唇角滑走,寂静蔓延,唯余压不住的气声。
“拂涯,”他不敢看她,“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他只是单纯喜欢,不信他甘愿舍弃在妖族的一切留在她身边,即便他们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命运的铡刀悬而不落,她的审判无声,空气被抽离,溺水的人抓不住稻草。
“不信你……”拂涯咬住他的喉骨,忽然屈膝抵触,“我若不信你,你以为你能活着下这张床?”
磨吮致命,相南扣紧了她的腰,仰头用力汲取生还的空气。
国师大人镇妖两百年,深谙驭妖之道,将他逼入绝境,又舔舐着安抚,“说说看,小猫在想什么?”
声音发闷发哑,潮湿之意尽显,是满溢的委屈,“你在防备我。”
“防你什么了?”膝盖磨蹭,恶意显露,她恶劣至极。
脊背痉挛微弓,相南几乎窒息,扶她腿弯的手收不住力度,“你……”
“我什么?”
“拂涯……”
他不受控想翻身,她折腰压下来,肘弯抵在他锁骨上,“回答我。”
相南毫不怀疑她此前那句话。
——他若不说,她真的会让他死在床上。
相南闭眼,闷入绸枕中,“方才我没想看,可你挡了。”
“我是挡了。”国师大人毫不反省,抵住他的下巴,“那你要看么?”
相南从未定义过自己留在她身边的身份和地位,他能在这场情爱中占下风,可唯独受不了她这样,逗弄玩物的态度,轻慢而运筹帷幄。他很多狼狈,却从未觉得如此丢脸过。
眼边酸热,他哑声,“不想看。”
他的鼻音闷得厉害,拂涯怔然,指尖下睫羽潮湿。江面水雾弥漫,连绵雨云不堪重负,催城风雨悄无声息。
“听说过妖奴吗?”她擦过他的眼尾,任由滚烫水珠烫穿手心,顺着掌纹脉络,腐蚀金枪铁甲。
相南闭口不言,拂涯兀自道,“妖族过境若为捕妖人抓获流入黑市,自此沦为妖奴。知道人族养妖奴用来做什么吗?”
相南硬气,但被她这样哄着也硬气不了太久。不想她得不到回应,可开口难堪,声音便极小,“奴隶还能干嘛?”
“长相凶悍自然是奴隶,可若长成你这副模样,”拂涯吻住他耳根,“小猫觉得,又会如何?”
他初入尘世,对这世间的恶意一无所知。怕吓不住他,怕他不明白此事的严重,她吻在他耳缘,红唇微动,吐露最肮脏的人心。
小猫怔愣,眸子里情绪鲜活生动。
“人族手段残忍远非你能想象,沦为妖奴,从此生死不知命不由己,你以为我为何要挡。”
可他决定留下,决定在她身边,将来势必风霜险阻无数,他总是要了解的,“我又不怕看见那些。”
他笨得离谱,拂涯埋在他颈窝里,双肩轻颤。
“人妖相恋。”她咬完那四个字,停在他腿间的膝盖动了,“你如此信我是个好人……那日我与你说的话,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彼时门扉后昏暗,她扣住他的后颈。
相南脸颊爆红,这回真的明白她都在说些什么了。
小猫受惊,猫耳炸毛,猫尾绷得笔直。拂涯放肆笑了,撬开齿关,舌尖长驱直入。
换气的间隙,相南勉强活过来,喑哑而迟疑,“那我……将来再也不能回妖界了吗?”
“你想回去?”
“答应皇兄——”话都说不完直接断掉。
心绪大起大落,也许透着那么些遗憾和不甘,猫尾跟着她疯,等人俯在身上休息时,卷住她的腰肢和脚踝。
汗珠滑过额角自下颌坠落。
相南咬着她的耳骨,吐息喷薄,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