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真是一表人才。你是爱军的朋友吧?欢迎来做客,跟着爱军四处逛逛,别拘束。”
李卫军说这话时,语气很热情,表情也很温和,但那冷淡的眼神却瞒不住任何人。
不过能做到这个级别的,最起码表情控制肯定一流。李卫军的冷漠,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告诉孙庆书,他对这个年轻人不感兴趣。
不过个别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一丝异样:李卫军刚才还和孙庆书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现在孙庆书向他介绍子侄辈,于情于理也该更热情一些才对。其中似乎有别的隐情?
孙庆书也见好就收,自然地松开搂着乔木肩膀的手,又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别和我们这些无聊的中年人混在一起。”
但他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乔木?!”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一身亮紫色贵妇装还披着一条金丝披肩的丰腴贵妇,面相看着刻薄至极。
“三舅妈,你这大嗓门吓了我一跳。”倪爱军的假意抱怨,也揭开了对方的身份:李卫军的妻子、李贺的亲娘。
那女人却没搭理他,而是死死盯着乔木,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李卫军一见不妙,连忙走过去搂住自己的妻子,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对方的胳膊,示意对方注意场合。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贵妇也没再说什么,冷冷瞥了一眼倪爱军,就继续死死盯着乔木,那表情仿佛要当场将他生吞活剥了,丝毫不掩饰二人之间的矛盾。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有戏看,也都在揣摩这个青年和李老三一家有什么矛盾。
“走吧?”倪爱军轻声提议,乔木则从善如流。
等三人前后脚地离开了,贵妇才反应过来,抬头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毫不留情地粗暴甩开对方的胳膊,转身大步离开了。
李卫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立刻变成没事人,继续和众人聊天。很快,周围的聊天声再次此起彼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晦气,”倪爱军带着乔木和孔玲继续在人群中穿梭,忍不住吐槽,“咋就让那两个老逼登看见了……”
走在他后面的孔玲则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乔木的侧脸:“你怎么和那个孙总还有矛盾?我发现你这人四处树敌。”
“明明是他德不配位、嫉贤妒能,”乔木开玩笑,“萤火之光,却妄图与与皓月争辉。”
“噫——”倪爱军和孔玲同时龇牙咧嘴,“你恶心死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却没找到倪爱军母亲的身影。倪爱军抓住个端托盘送酒和果切的侍者询问,见没人知道,干脆也不客气,几步跳上不远处的喷泉,四下张望,很快就重新锁定了目标。
“妈——!”他吼了一声,吓了周围几个客人一跳。几十双不满的视线投过来,一看是个年轻人,还一身不上台面的休闲装,立刻就熄了火。
这个圈子默认二世祖就是巨婴,只要不伤天害理,人们都懒得和他们置气。
倪爱军见他妈没听见,立刻双手拢在口边,扯着嗓子大吼:“李——春——霞——!”
这次对方听见了,回头一扫,就注意到了站在温泉顶层的他,得体的表情瞬间就垮了,狠狠指着他让他下去。
倪爱军嘿嘿直笑,朝对方招了招手,直到看见对方无奈地往回返,才从喷泉上一跃而下。
周围一群中年男女立刻嫌弃地向外挪了几步,乔木三人周围顿时空旷了不少。
倪爱军的母亲还没到,他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却惊动了另一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油亮的三十多岁男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倪小少爷,”对方脸上挂着很有优越感的笑容,“家宴被推到晚上了,你舅母问你要不要带着朋友出去玩。”
很浓的粤地口音。
“不用了,”倪爱军摆了摆手,也不去看他,“我等我妈呢。”
那人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斯文眼镜,稍微压低一些声音:“倪小少爷,你舅母是—让你—带着你的朋友出去玩。”
这么一强调,倪爱军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表情冷了下来:“让?”
“倪小少爷,今天来的可都是全国最有地位的贵客,”那人指了指喷泉,“你这样,就算李老爷子不管、你大舅不知道,其他人看见了,私下里也会嘲笑咱们李家没规矩。”
“咱们李家?”倪爱军嗤笑一声,“您贵姓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亲戚?”
说着,他后退一步,一脸轻蔑地上下打量起对方。
那人被他这么看着,顿时羞愤难当,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
倪爱军是真的被惹恼了,也不打算放过对方,笑着对乔木孔玲介绍:“这是李贺他小舅的跟班,叫……哎,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李贺好像也总喊你‘哎’,你不会就叫‘哎’吧?没个姓氏?是令堂没告诉你吗?”
那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僵硬了,双手不自觉地死死攥拳,用力之下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随口问道。
“谷总,”那人立刻侧身撤到来人身后,低着头轻声道,“大小姐想让倪小少爷带朋友出去玩,倪小少爷似乎是误会了……”
那人一登场,倪爱军的气势顿时就矮了几分。
“没有,没误会,”他撇了撇嘴,“我就是忘了徐哥姓什么了,问问他,他好像才误会了。”
说着他看着金框眼镜,用夸张的语气问:“伤自尊了?不至于吧?我真不记得你姓什么了。”
那中年人冷冷注视着倪爱军,直到后者被他看得都不自在了,才开口:“少油嘴滑舌。他姓徐,叫徐家豪,是我秘书,这次记住了吗?”
见倪爱军不顶嘴了,他则把视线投向乔木,上下打量着,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与厌恶。
就像中高层领导干部的职业天赋是隐藏情绪,成功的企业家也有自己的职业天赋:无声施压。
不过他不是倪爱军,这种手段他见得多了,不会被对方唬住。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打量起对方。
商场交锋中,要破解这种无声的施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量、品评对方。长相、身材、仪态、衣着、口音……凡是能用来贬低对方形象、压低对方层次的缺点,你就反复在脑子里过。
最多十几秒,这种冒犯的想法,就会通过你的眼神传达给对方,对方就知道他的目的落空了。同时你没把那些心思说出来,也不会失礼、得罪人。
此刻的乔木,看着对方这副明显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以及那副阴鸷的表情,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那个徐秘书称倪爱军三舅妈为大小姐,说明这个中年人应该是那个三舅妈的亲戚,估计是兄弟。
再结合那个三舅妈一脸的刻薄相和那副明显久经沙场的尖利嗓门,乔木就知道李贺那副德性是从哪继承的了。
中年人没想到他这全集团上下都害怕、就连李盈和倪爱军都会感到压力的手段,竟然对这小子无效,反而是这小子的眼神有些把他惹毛了!
一时间他也只当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年少轻狂、无知无畏,收起那压迫的眼神,操着一口蹩脚的港普说道:“小朋友,爱军是被家里大人惯坏了,你可没人惯着。”
他非常露骨地警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该知道不要跟着他瞎胡闹。就算你成了爱军的朋友,也要想清楚李家喜不喜欢你这个朋友!”
“多谢提醒,”乔木笑了,认真地表示了感谢,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您搞错了一点,倪爱军是我朋友,不代表李家就是我朋友了。”
他一脸遗憾地摊了摊手:“我又不是人民币,干嘛要让李家喜欢我?”
在一众旁观者的轻笑中,他又好奇地问:“您贵姓?”
被乔木这么一插科打诨,倪爱军的胆子也起来了,介绍道:“这位是香江九龙地产集团的董事长古柏豪,李贺他舅。”
这一说乔木都有些惊讶了,他没想到竟然炸出这么一个大人物来。
他刚穿越那半年,在网上看到过九龙地产的资料。
九龙地产,是香江最大的地产商之一,在全国都排的上号。
这家地产公司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崛起的。凭借港商身份在特区开发房地产,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又在琼州赚得盆满钵满。其创始人古跃华也从一个二流地产商,一跃成为香江榜上有名的富豪。
之后九龙地产的业务不再局限于商业地产,而是开始向物流园、港口码头等商业基础设施拓展。这家企业一面背靠遍地黄金的大陆市场,一面在香江吸纳充裕的国际资金,规模与财富迅速膨胀,过去二十多年在各大榜单上,都是稳稳的香江富豪榜前五。
古家的故事在网上并不保密,甚至被很多媒体津津乐道。
古家历史上就是书香门第,家中一直有人在地方任职。八十年代初,古跃华违背家中意愿辞职下海,在香江闯出了名堂,衣锦还乡后迅速崛起。
网友普遍相信这就是上世纪独特时代背景下再典型不过的玩法:
家中最有经商头脑最胆大妄为的那个,去香江“奋斗”出第一桶金——说是奋斗,实则必然有人照拂,有人脉依仗、有资源调配。之后以香江商人的身份回来投资,享受特殊关照;同时借助家中人脉,完成商业布局与财富积累。最后以投资反哺家族,将家族打造成一个政商复合体。
古家不过是数以千计这种家族或家庭中,做得比较成功的那一个。
当时网友还调侃香江诸多家族中,只有古家是最不可能出家庭伦理狗血剧的。原因很简单:古跃华一生只有一任妻子、一儿一女,家庭关系非常简单明了,继承权不存在任何争议。
果不其然,据媒体报道,古跃华去世后,他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了唯一的儿子,没给老伴儿和女儿留下一毛钱。当时不少女网友还在网上声讨香江富豪这种恶臭风气,只是压根没人搭理她们。
现在看来古跃华也不需要给女儿留钱,留了反而是麻烦。毕竟他的姑爷可是正儿八经的中级领导,家财太丰厚影响不好。
乔木没想到,古家竟然还和李家有这层关系。看来古跃华没有把古家打造成一个政商复合体,而是选择依附现成的参天大树,和李家融合。
这种信息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得到的。前世的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准上市企业的新晋高管罢了,属于白领之上,小富未满,还等着上市成功股票解禁再实现财务自由呢,根本没资格接触这种层级的信息。
自己的身份被道破后,乔木眼中的惊讶与惊醒,被古柏豪毫无保留地看在眼里。他心中冷笑之际,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他姐和外甥一直托他查这个乔木,但他怎么查都查不出对方的信息有什么疑点,更不知道对方凭什么能贷出几千万的款子。
之前他心中还犯嘀咕,担心这是有人给李家下套。
这种时候曝出的任何丑闻,都是相当致命的,都会成为竞争对手手中的利刃、子弹。
但现在他有些相信了,这小子的身份可能还真没那么复杂,就是个罕见的偏才,在国企里混得如鱼得水,掌握了一些权力,积累了一些人脉关系,能让那些房贷公司为了讨好他而借他一个多亿。
毕竟李家和古家的关系、他的身份,在上层社会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如果对方背后真的有针对李家的阴谋,这点基本信息不可能不掌握,背后之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瞒着。
古柏豪刚才本来不想掺和这事儿。在他看来,敌人此次目的不明手段不明,贸然发生冲突,最终丢脸的只会是李家。敌人找这么个愣头青顶在前面,很可能也是抱着这个目的。
所以他觉得就让对方待着,不闹事就忍一忍,闹事了再叫警卫轰出去就是。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惹事了,倪爱军和李春霞也会受牵连,被老爷子厌弃,何乐而不为?
但他姐却不这么想。自家儿子远走英国,爷爷大寿都不得回,只能拍个视频祝寿。可那个导致儿子出国的“罪魁祸首”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家别墅,甚至还和李家外孙成了朋友。这她哪里忍得了?
他姐从小被爹妈宠,一说就是女儿要娇养,骄纵得不像话,也就是现在上了岁数又为人母了才收敛了些;可疼爱李贺疼得恨不得把心肝肺都剖出来。刚才被姐夫拦住没当场闹起来,已经算是克制到极点了,现在要是连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只怕宾客散去后,关上门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他在得知徐家豪已经被他姐支使过来后,只能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他自己都气得牙痒痒:
他古柏豪的贴身秘书,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死衰仔欺负,传出去了他古柏豪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不过幸运的是,倪爱军竟然无意帮了他个忙,一个介绍竟然替他诈出了这个乔木的底细。确定了对方没有后台,就是个无知狂妄的细孥,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少年仔,你知道李家是什么地位,也知道我是谁,那有些话我就明着说了。”他掏出一支雪茄递给旁边的秘书,让对方帮他处理。
“之前你们小孩子赌气,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大人也不会过问。但今天在场的每个人,你都得罪不起。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好。”
他用雪茄点了点倪爱军:“爱军被宠坏了,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你可莫要跟着他学。”
说完,他吸了一口雪茄,直接将烟喷在乔木脸上:“你要是不懂事,我也可以让你回村种薯仔!”
说着,他眼神中就浮现出残忍而冷酷的光:“种薯仔都是轻的,你要想想你那一个亿是怎么来的,你工作这两年做的事情,会不会让你吃牢饭……”
说到这里,胜券在握的古柏豪笑着拍了拍乔木的肩膀,换成了语重心长的口吻:“少年仔,做事情不要冲动,一定要考虑后果,尤其要考虑家人、父母,对不对?”
乔木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随手掸了几下。
古柏豪也不气恼,年轻人被他拿捏了,面子上过不去,想要靠这点小心思挽回点自尊,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年在香江也没少被其他二世祖羞辱、欺负,在这种事情上,自诩还是很有度量的。
今天这个场合容不得半点风波,先把这小子赶走,让他姐舒舒心。反正已经摸清这小子的底了,过了大寿,再让姐姐放开了收拾对方,给他的大外甥报仇吧。
古柏豪那番威胁的话让乔木不禁陷入沉思,www.youxs.org。
这位不可能对一个亿没概念,那应该就是对基层普通打工人没概念了,www.youxs.org……
这大概就是脱离群众?
“谢谢您的忠告,”他微微一笑,“不过您都这么说了,我这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他左右看看,又道:“其实让我离开这事儿没什么,但凡话里有个‘拜托’‘劳烦’,我就告辞了。”
“现在呢,他就想知道,您打算怎么让我回村种薯仔——还有,薯仔是啥?红薯吗?”他一脸期待地指着之前孙庆书所在方向,“我们公司的孙庆书副总就在那边,和您姐夫在一起。您要不要叫他过来当场开除我?”
听到这话,愕然的古柏豪,此时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沉声质问:“这么说,你今天铁了心是要闹事了?!”
“闹事?这话从何说起?”乔木一脸惊讶,指着身旁的倪爱军,扬声道,“我是应倪爱军邀请,来给他姥爷祝寿的,贺礼都已经奉上了。李老爷子为国操劳一生,我高山仰止都来不及,怎么会在人家大寿的日子闹事?”
“不是您瞧不上我这个普通小职员,三番五次想轰我走,还威胁要让我失业、坐牢?”
不给古柏豪反驳的机会,他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香江的豪门就是这种做派?虽然咱们是两种制度,但还麻烦您入乡随俗,不要把你们那边的糟粕毒瘤带到这边来。”
古柏豪已经不想理会乔木了。此刻的他几乎就要狂暴了,恨不得像在香江收拾那些废物员工那样,左右开弓抡圆了给对方十几个大嘴巴子!
他知道对方话一出口,此刻的小丑、众人的笑柄已经是他自己了。
毕竟他们身份完全不对等。
对方是个彻彻底底的年轻人,一看就连大学毕业的年纪都没到。而且人家都说了人家就是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小职员。
他不同,他是九龙集团的董事长,是津门李家的姻亲,是年近四十的“成熟中年人”。
只要对方不是出口成脏或直接动手,他们之间的任何言语冲突,他都必然落败。原因很简单:他一个社会上游的成功人士,和一个工薪阶层的小孩争论,谁都会觉得是他不着调。
而且对方那番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完完全全把他描绘成了一个没事找事的恶人。
呈口舌之利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他多说一个字都是在这些权贵面前丢人现眼。
古柏豪冷冷瞥了乔木一眼,直接吩咐秘书:“去叫警卫过来。”
既然他已经是恶人了,那就恶到底!反正他是资本家,做生意也不靠好名声。
没想到听到他这话,秘书还没彻底离开呢,乔木却一脸夸张的惊讶表情:“把警卫叫过来?”
“谷总,你都知道人家是警卫,是接受命令来保卫李老的,”乔木一脸的难以想象,“国家的现役军人,在你眼里就是你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门卫、保安?”
一听这话,徐家豪立刻停住了脚步,古柏豪脑海中也警铃大震,立刻高声反驳:“我何时对他们不敬了?只是措辞不当,你莫要血口喷人!”
但已经晚了,他敏锐地发现,周围原本还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看戏权贵们,其中不少人,此刻脸上都浮现出了不满的神色。
不是对那个乔木,而是对他,对他“一个香江商人敢让秘书‘把警卫叫过来’”的行为。
没有人会为这种事情责难他、批评他,上流社会没有人会这么无聊。
但这件事会被传出去,传得整个上流社会人尽皆知——而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一旦传到军方那里,传到一些离休老领导耳朵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哪位老领导脾气来了,当着众人的面随口批评一句,再传出来,他的九龙地产立刻就会遭受软制裁、冷处理,损失可能以百亿计!
李老爷子可不会为他挽回,李卫党和李卫国更有可能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让他的九龙集团成为李家的附庸,姐夫李卫军也会乐见其成,毕竟人家姓李他姓古。
徐家豪从未想过,身价巨亿的他,有一天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死衰仔逼到死角中。
此刻他的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对方乘胜追击、赶尽杀绝。可道歉请对方闭嘴?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直接转身离开?虽然同样会让他沦为笑柄、颜面尽失,但此刻的他似乎别无选择了。
乔木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措辞不当?就算措辞不当也该道个歉表个态吧?你现在可是代表李家……”
徐家豪的苹果肌狠狠抽了一下,雪茄在他手上已经很久没抽了,他却完全顾不上了。
对方一句话把他唯一的退路也堵死了。这时候转身就走,李老爷子肯定会对他不满,两家肯定要生出嫌隙。毕竟这场闹剧是他姐支使他搞出来的。
可真的要道歉?他只感觉心口一阵抽搐,潜意识里甚至想着干脆躺倒昏过去算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否则他就得和外甥一样远走海外了。
就在他两难之际,突然有人扬声说道:“谷总只是无心之失,说错了话,而且他也代表不了李家,对吧?”
古柏豪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倪爱军的母亲李春霞。这位不知何时过来的,一直在人群中看戏。
见对方愿意为自己说话,他顿时就松了口气,立刻顺杆往下爬:“没错,三小姐说得对,我是一时失言,一会儿一定要向警卫同志们致歉、道谢!”
李春霞这才温和地问乔木:“小同志,你看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木自然不会驳了朋友母亲的面子,不过又装模作样地叮嘱古柏豪,“希望谷总的道歉是发自真心的。”
古柏豪没理他,朝李春霞点了点头,就要逃离此地。
没想到李春霞却又开口了:“谷总不去和朋友聊天,怎么有闲心扮演起主人家了?还替我们李家做主,赶李家的客人?”
古柏豪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他没想到李春霞会替他开脱,更没想到对方替他开脱完,立刻又扇了他一耳光!
他强忍住满腔的怒火,讪笑着解释:“怎么会呢?我只是怕爱军和他朋友无聊,建议他们出去玩,别在这儿挤着……”
“是这样吗?”李春霞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疏离的笑意,“李家的客人还是我们李家自己招待就好,就不劳谷总费心了。谷总要是想帮李家分忧,不如先入赘?”
这一句终于让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些是没忍住,还有些则是故意要给这个眼高于顶的“港商”一点难堪。
笑声之中,古柏豪不再说话,拱了拱手,带着秘书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笑得开心的人群,乔木不禁咋舌:倪爱军这位母亲可真是够泼辣的,这种近乎羞辱的玩笑话都能当众说出口。
李春霞也没逗留,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得体地说了几句致歉的话,就带着倪爱军他们离开了。
路上倪爱军嘿嘿直乐:“嘿,妈,我还以为你要替那个老逼登说话呢。”
“怎么说话呢?那是长辈!”李春霞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我谁也不替说话,我是给李家挽回颜面!”
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眼乔木,又对倪爱军说:“你以为你闹这么一出,丢的是他古柏豪的脸?你丢的是李家的脸,是你妈我的脸。”
所以她上来就替古柏豪开脱,避免有心人给对方扣一顶“辱军”的大帽子,牵连李家。
紧接着又狠狠扇古柏豪一记耳光,当众宣称古柏豪与李家无关,代表不了李家,是他自己吃饱了撑得惹事。就是要做切割,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与李家没有任何关系。
正如她所言,她谁也没护着,她护的是李家的名声。
“护李家?”听了母亲的解释,倪爱军依然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你瞧不上呢。”
没想到李春霞却说:“我是瞧不上,但我用得上。不管我的生意,还是你在外面胡作非为,都是仗着李家的名声。李家的名声坏了,咱们也得受连累。这么大的人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她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倪爱军的太阳穴,却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乔木一眼。
乔木知道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是告诉他,不管倪爱军怎么跟他抱怨李家的人,这小子都受着李家的荫庇。他要是真拿倪爱军当朋友,就不要继续和李家过不去。
他立刻从善如流,认真地对李春霞致歉:“对不起,阿姨,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不懂事了,给您添麻烦了。一会儿我就去向谷总道歉。”
见他真的听懂了,还这么懂事,李春霞看向他的表情和眼神也柔和了下来:“这事儿不怪你,是古家姐弟先发狗疯招惹你们的。道歉就不必了,你以后就当那姐弟俩是两条疯狗,他们朝你犬吠,你就离他们远一点,小心别被咬着。”
乔木三人都被这话逗乐了。
乔木发现这位阿姨不止是泼辣,而是泼辣得可爱。此时他对这位充满了好感。
李春霞又没好气地问倪爱军:“走了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给我们做个介绍?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倪爱军这才一拍脑门,给三人做了介绍,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拉投资?”听了倪爱军的介绍,李春霞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儿子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好友。
她一时摸不清对方的路数。拉投资拉到这种场合,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些拿不准的她问:“你的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现在是什么规模?需要多大规模的融资?”
“目前新金属材料研发、生产与供货,已经研发出了一种具有独特电磁特性的导体材料,并且和新起点签了垄断协议。去年产值两千万,新起点承诺,未来十年每年采购不低于两个亿。”
不仅李春霞惊呆了,就连孔玲和倪爱军也张大了嘴,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芸木股份的具体经营状况。
“一年两个亿?”李春霞轻抚着额头,缓解自己震惊的情绪,“你这公司真的是去年底成立的?怎么规模都快赶上我搞了二十多年的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