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抵达市场部大楼时,唐蒙已经等在那里了。看着他懒洋洋地往过走,对方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撇了撇嘴:“刚吃完饭,正消食呢,催什么催?给我客气着点儿,不然我回去睡午觉了。”
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通怼的唐蒙,顿时气得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压住和这厮斗嘴的欲望,他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埃弗雷特的人提出要见你,跟你了解一下纳米死亡的细节。一会儿进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乔木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首都的?”
往楼里走的唐蒙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撇了撇嘴:“不说算了。一会儿和埃弗雷特见面,我如实交代就行,是吧?”
前面的唐蒙停下脚步,狠狠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有前科的刺儿头,风控部都会针对你们的能力,制订对应的日常监控措施,防止你们在现实世界滥用能力导致泄密。
“对于你,上次你违规使用空间能力后,风控部就监控了你的手机定位。定位突然出现长距离转移,系统就会示警。”
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对方沉声警告:“以后出门都给我乖乖带上手机,不许调成飞行模式。如果发现你逃避定位监控,就直接给你体内植入定位芯片!”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体内植入我也能取出去,”乔木不屑地噘了噘嘴,见对方恶狠狠地瞪自己,他只好摆手退让,“不取,不取,我是良民,保证乖乖的,像小白兔一样。”
“现在知道见到埃弗雷特该怎么说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鸡啄米似地点头。
唐蒙哼了一声,直接进了电梯,不再搭理他。
将他送到会议室门口,对方就离开了,并没有打算陪他进去。
这说明美国那边来的人,级别并不高,对等接待的原则下,身为高会成员的唐蒙,并不需要出面,否则就是超规格接待了。
无论商务还是外交领域,没由来的超规格接待,都属于自认低人一等。
埃弗雷特派了六个人,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乔木的“老熟人”。
“好久不见!”他热情地朝对方打招呼。
布兰奇·瓦德兹,也就是“灵魂格斗家”,则一脸嫌弃地挪开视线,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也不以为意,直接入座,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对面六人,尤其是将脸扭向一边的灵魂格斗家。
拘束带和他说过,他们两人作为疫病袭击事件的唯二生还者,回到埃弗雷特后,一直被纳米的人百般刁难,处境很艰难。
现在美国佬调查纳米死因的小组中,竟然有灵魂格斗家?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乔先生,”他一坐下,对面一个西装笔挺的鹰钩鼻中年白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杀害兰迪·埃里克森,也就是埃弗雷特调查员‘纳米’?”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为什么要杀他?”乔木都还没坐稳呢,听到这话,眉毛一扬。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商务部的与会人员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好。
美国佬这个问题分明就是一个陷阱,对方并不在乎乔木为什么要杀纳米,对方只想要乔木亲口承认自己杀了纳米。
原因什么的,无所谓。
他就怕乔木接下来说出“我杀他还需要理由吗”之类的话,一开场坐实了这件事。
但他根本来不及插嘴,就听乔木毫不停歇地说:“那家伙明明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沉默。
冷场。
中方的,美方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被这个回复惊呆了。
片刻后,那个鹰钩鼻美国佬皱起眉头:“这是一场正式而严肃的会议,它应该得到充分的重视与尊重。”
“这个答案不行吗?”乔木却一脸疑惑,随即耸了耸肩,“好吧,他是被依乌鲁左杀死的,后者是母爱指使的。这个怎么样?”
鹰钩鼻恼怒地抬高音量:“一位伟大的调查员牺牲了,你却试图嫁祸给另一位可敬的女士!这种不得体的玩笑,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乔木对此毫无反应,反而撇了撇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能不能直接点,告诉我什么答案能帮你们交差,我尽量配合。”
对方不再理会他,而是愤怒地看向他旁边商务部的人。
后者这才轻咳了一声:“乔工,关于那个项目中与……埃里克森先生之死有关的信息,你可以如·实地陈述。”
对方的声调重重咬在“如实”两字上,让对面的美国佬,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如实说了,他们不接受啊,”乔木却一脸委屈地摊手,“我上来就说了,纳米是自杀,天地良心,我要是说谎,就……就让纳米原地复活。”
“乔先生,”鹰钩鼻旁边的白人女性开口了,“埃里克森先生自杀,您不觉得这个答复太过荒唐了吗?他有什么理由自杀?”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着他,整个项目中,我俩从头到尾都没碰面,”乔木耸肩,“你们不是有三个调查员活着回去了吗?他们没把事情说清楚吗?”
几个美国人,下意识地和左右交换了视线。
“如此重大的事件,我们希望能够尽可能采集各方的信息,来还原事情真相。”
果然……
乔木点头,心中了然:埃弗雷特并没有得到那次项目的具体情报。
否则,三名调查员的证词或记忆,完全可以给这件事盖棺定论,根本不需要跨过太平洋和他扯这个闲篇儿。
也不知道拘束带和线粒体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能隐瞒半个月之久?
不会是没来得及交代事实,就被国家派的人愤怒之下给干掉了吧?
“你说你们从头到尾没见面,那你是怎么确定他自杀的?”那个女人抓住了他自相矛盾的地方。
“我猜的。”意识到美国佬大概率对真相一无所知,乔木自然不会再怕对方,开始信口雌黄。
“他用了六年时间追着我跨越星系,落地后却没去驱逐我,反而开始四处得罪剧情人物。你们说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我猜他这里有点儿问题,”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所以山穷水尽之后,不仅不结束项目,反而选择战死。”
说着,他摊了摊手:“高阶调查员被剧情人物干死,这不是搞笑嘛?所以我猜他是自杀。”
说完他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你们要多关注员工的心理健康,要有人文关怀。这么重要的人物都能抑郁,你们公司氛围一定存在很严重的问题。有问题不能视而不见,要勇于面对、积极改正……”
旁边一个新起点商务部人员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其他人也努力进行表情管理,不让自己的幸灾乐祸那么明显。
对面的女人则努力对此视而不见,强忍着不耐烦说道:“这种事情不劳你费心。你刚才说他被剧情人物逼到山穷水尽?你确定?”
“除非母爱的人藏在剧情人物中,否则我确定。”
好不容易压住怒火的鹰钩鼻,听到这话,火气腾地上来了:“埃弗雷特没有其他调查员进入那个项目,这个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
乔木耸了耸肩:“好吧,反正都你们的人,你们想包庇就包庇呗,我无所谓。”
鹰钩鼻都快被气炸了,不仅是他,其他几个美国人也都面带怒色。
那个女人伸手拦住同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反问道:“兰迪·埃里克森被剧情人物逼到绝路,乔先生,你觉得这个说话有任何可信度吗?”
“所以我说他是自杀嘛,你们怎么就不听人说话呢?”乔木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再说了,他得罪的又不是三五十号人。”
“如果你们能和活着回去的那几个调查员好好沟通,就会知道,纳米是得罪了项目中的所有人,其中包括一颗星球的星球意志。
“星球意志,懂?那玩意儿能操控星球上的一切生物,甚至能让病毒走队列。”
现场其他人对这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有灵魂格斗家,听到“星球意志”后,猛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乔木的脸,似乎是想找出他说谎的破绽。
这就是调查员和非调查员的差别。
在这个文艺作品被严格打压、限制的世界,人们在某些领域的认知,出乎意料的贫乏。
这也是为什么调查员们喜欢待在项目世界里,毕竟那些项目世界中,有着太多现实世界并不存在的文艺作品。那种精神上的饕餮盛宴,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御。
其他人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认知盲区,没有进行反驳或质疑,而是侧头看向了同行的灵魂格斗家。
一直沉默的后者,终于开口了:“听上去,埃里克森试图通过破坏剧情,来阻止你夺取埃弗雷特的资产。”
其他美国人闻言,纷纷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但他们中有几个是真的理解了,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或许吧,”乔木一脸的无所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实在够蠢的。”
“为什么这么说?”灵魂格斗家伸手拦住了想要把话题撇回去的女人,敏锐地追问。
“我当时还在头疼要怎么给那个项目编写一个结局,毕竟他那么搅合,把我之前的剧本都破坏了。”
乔木的语气很委屈,嘴角却勾起了若有若无的冷笑:“他那么一搞,把本来相互敌对的剧情人物,全都团结起来了。”
“然后,他就成了剧情上的大反派,”他摊了摊手,冷笑稍纵即逝,变成了一副刻意的无辜表情,“难怪他一死,项目就直接终结了。”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他,不计前嫌帮了我一个大忙?”他若有所思道,“那明年清明节,我多少得给他烧点纸钱,以示感谢。”
这番话,犹如一支利箭,狠狠戳中了在场埃弗雷特人员的痛处,戳得他们脸色铁青。
核心调查员去驱逐偷渡者,不仅没成功,被偷渡者夺走了项目续作,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这本来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又发现,驱逐行动反而帮了对方大忙。
这已经不是脸上无光的事情了。
这个戏剧性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仅原本令所有人震惊的纳米之死,会成为行业笑柄;埃弗雷特所有调查员,士气上都会遭受重创。
以后埃弗雷特的调查员见到新起点的同行,都会不自觉地矮人一头!
这一瞬间,埃弗雷特在场六人,都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在新起点商务部人员幸灾乐祸地看戏中,这次会议,很快就草草收场了。
安排人送走埃弗雷特的来访人员后,乔木才问起与会的商务部经理:“他们是怎么回事?自家的事情,怎么还特意跑来诘问咱们?不会是内讧,把自家三个调查员杀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对方摇头,“他们内部最近确实挺乱的,但还没到杀人的地步。”
“你知道埃弗雷特内部,在企业理念方面,分成国家派与国际派吧?”
见他点头,对方又道:“最近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派系,就叫中立派。这个派系没什么理念,但诉求就是受够了两个派系的明争暗斗,所以呼吁原本持中立态度的人,以及两派中对现状不满的人,都团结起来,共同抵挡这两派内耗的余波;顺便还呼吁两派停止斗争,弥合矛盾。”
对方说着,耸了耸肩:“那三个调查员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好像说是被这个中立派保护起来了,所以没被榨干记忆。但为啥没接受调查、道出真相,我就不知道了。”
“还真是够乱的。”乔木恍然之下,忍不住感慨。
线粒体和拘束带,都在他与纳米的对抗中,背叛了埃弗雷特。这两人肯定是打死也不能说实话的。
不过调查员这行,最不怕的就是说谎。查个记忆而已,能有什么难度?
他甚至早在心中判了这两人死刑了,对埃弗雷特从这两人身上搞到大量自己的情报,也早有心理准备。
结果现在冒出了个莫名其妙的中立派,把两人保下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情报也被顺带保下来了?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不能开口就算了,那个心眼呢?对方是纳米的铁杆,怎么也不开口了?
乔木自然不知道,在那个项目中,心眼也和纳米决裂了,不仅做出了试图谋害同事的行为,甚至还上了纳米的死亡名单。
这使得三名幸存者中,对方反而成了最不敢、最不能开口的那个了。
敌人固然可恨,但叛徒才是最该死的。
他既背叛纳米,又背叛埃弗雷特的行为,一旦被人发现,必然要承受国家派此刻无处发泄的滔天怒火,只怕后半生都会生不如死。
并不了解这个细节的乔木,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就算那三人不开口,调一下他们的项目记录不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经理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继续摇头:“这种细节问题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是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以向我们部门申请信息共享。”
当然不用……乔木话没说完就想明白了。
为啥不调项目记录,还用问吗?自然是因为他的缘故。
啧……智脑还真是够仗义的。不仅新起点拿不到他的项目记录,就连埃弗雷特都拿不到。
要不要承对方的情呢?
“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他随口问道。
“不知道,”那位经理坦诚地摇头,“实话说吧,埃弗雷特内部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个什么走向。”
对方想了想:“我听说公司停了你的外部项目保底?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美国佬中肯定有人想着向外部转移矛盾,他们的惯用手段了。”
“确实,要是能想办法弄死我,给纳米报仇,局势瞬间就稳定下来了。而且复仇者立刻就能获得局势的主导权。”
乔木若有所思地说完,才笑着向对方道谢,感谢对方的提醒。
告辞后,他没有直接回太原,而是去了未知项目事业部大楼,直接去找周小航。
那个伍总和对方背后之人,终归要解决。比起什么埃弗雷特,这才是他的正事儿。
在午饭之前他就想的很明白了: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能在项目中干掉纳米,能在印度大杀四方,但这件事情,他无能为力。
原因很简单,战场和商场,是两套规则、两种玩法。
所以他的死亡威胁,只能传达给那些外围调查员,但一定吓不着伍总背后之人——哪怕那个人手无缚鸡之力。
保护那个人的,不是什么调查员保镖,而是新起点、全行业,乃至政府制定的规则。
想要打破规则,对对方使用人身威胁那一套,那他的敌人,瞬间就会变成整个新起点,乃至全世界了。
他刚借助一个世界的力量干掉了自己都不知该如何下手的纳米,现在可不想步纳米的后尘。
所以,在他获取足够人脉资源与权力之前,想要解决这事儿,就只有一个思路:找人帮忙。
要么找张世光投诉举报,但这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傻叉才这么干呢。
张世光有可能会吓退对方,但一定会先收拾自己。
要么就是找别人施压、说和。
能做到这一点的,首选高会成员唐蒙。可他就是不想求对方,毕竟对方早就明码标价了,他一点都不想接受那个价码。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未知项目事业部的副总监周小航了。
毕竟这位早在他和王宗江的对抗中,就直接站到了他这边,帮了他不少忙。
当初刘焱没把他和观月供出来,反而反水站到他这边,就是这位的功劳。
周小航对他的到来,一如既往的热情,不过听了他的请求后,并没有如过往那般立刻答应下来,反而陷入沉思。
这也正常。
之前让对方帮忙,最多就是得罪王宗江,对方既然选择帮他,自然就不在乎。
再说了,一个实权副总监得罪个P10……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现在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那个伍总背后是什么人?”见他摇头,周小航又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什么人,自然就无法评估其中风险。万一是个总监甚至副总呢?万一对方睚眦必报呢?高会中可不是没有这种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级别应该不高,至少肯定不在高会中。”乔木解释道。
“如果是高会成员,那肯定看不上芸木那三瓜两枣,毕竟不能上市套现,只能每年吃分红。
“高会成员就算不是市场部的,也能对市场部决策产生影响。去社会企业中占股,等将来上市套现,才是赚外快的正经路子。”
公司只禁止员工在配套企业中持股,避免中层管理挖墙脚、薅羊毛;但并不禁止员工在其他社会企业中持股,也就是给高管们留了后门。
所以公司的高管,基本都借着公司向社会企业转移技术,向后者以权换股,赚外快。
一次IPO,解禁后至少入手八位数。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看不上财务犯罪那点“小钱”了。
这也算是黑色幽默版的“高薪养廉”了。
所以高会成员,绝对瞧不上芸木那20%的股份。就算想和他、和星海重工同桌吃饭,也不会用这种手段,而是会大大方方。
藏着掖着威胁着,这种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不是高会成员那个级别会用的手法。
听着乔木的分析,周小航认同地点着头,又不禁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了几分:这种事情哪里是一个二十出头没什么社会阅历的年轻人能了解、看破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到的。
“不是总监一级,派出那个李经理做局诈你,那就只剩下副总监了,”周小航若有所思,“监理部三个副总监,有两个我不认识,没法确定……”
他想了想,才道:“我可以帮你确认一下,再试着从中说和。但我没法给你准话。”
“当然,哪能让你给保证啊,”乔木懂事地一脸感激,连连点头,又道,“您有什么亲戚朋友,愿意来芸木玩儿吗?”
求人办事,自然要给好处。
周小航却毫不犹豫地点头:“你都说了芸木是三瓜俩枣了,我可不丢这个人。那点股份,你自己留着吧。”
乔木脸上维持着笑意,心中却沉了沉。
又是这样,帮他的忙,却完全不求回报,只让他越欠越多。
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周总到底图他什么了。
两世为人,他的阅历绝不输给任何同事。但整个公司上下,唯独这位,他是真的看不懂,心里没谱。
这位扔下外部项目事业部,平调到未知项目事业部,这一步棋他就完全无法理解。
在他与王宗江的斗争中还处于劣势时,就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一边,甚至为他做了不少违规的事情,还丝毫不求回报。
他就更无法理解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位肯定有事求着他,而且主动权很可能在他自己手中。
想到此,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位莫名其妙平调到未知项目事业部,不会就是提前过来等他的吧?
对方确定他一定会选择未知项目,而非新项目?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