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盲点

“儿子?”陆芷姜敲了敲房门,“儿子,你睡着了吗?”

云傲没有吭声。

实在不是陆芷姜多事,云傲自从云梦泽回来之后,就自己一个人躲进了当年千尘做血衣童子时居住的地方,还把房门上了锁。

凭谁喊都不出来。

“儿子…你不要吓娘…”陆芷姜又敲了敲门,声音颤颤微微的,“那你不出来,娘便在这里一直守着你…”

门突然开了。

云傲就站在她眼前。

陆芷姜见他一脸憔悴,消瘦无比,简直感到心疼至极。

“娘,我没事。”云傲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吐出几个字来,“您回去吧。我想静静。”

陆芷姜见他没事,好歹算是松了口气。

陆芷姜是个聪明的人,她很会审时度势,尽管现在她心疼儿子,可是死者为大,现在去说阿嗔的不是,恐怕是想跟儿子反目了。

因此她叹了口气,道:“儿子,保重。”

云傲回到屋子里,榻上放着许多旧玩意儿。

那是他头一次跟阿嗔出门去,为她添置的行头。

其中有一件穿花百蝶的朱红色披风,煞是好看。

可惜只穿了一回,便留在了这里。

阿嗔去了战场,回来之后便搬入了如意阁。

这些东西,还是烧给她吧。云傲这么想着,原就是给她的,好歹也算物归原主。

可怜阿嗔,尸骨无存,想为她立个衣冠冢,都不知立到哪里去。

那魂火那样猛,恐怕已经烧的灰都不剩了。

烈焰灼烧皮肤的感觉应该很痛吧?

云傲点起一个火盆,将自己找出的东西,一样一样丢入火盆中。

那些小玩意儿还好,特别好烧,丢进火里一下子就化了灰;可惜那些宝石簪子还有钗环,丢进去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云傲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出现了新的光亮,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兴奋起来了。由于过于激动,他的眼中暗含热泪。

他径直撞开门便兴冲冲地去了殷司的地宫。

“快开门!”云傲急切地拍着结界,“殷司,开门!”

入口缓缓打开,门里空无一人。

云傲踏了进去,才见殷司站在第一个岔路处。

魔族地宫,果然大有乾坤。

原本就易守难攻,连入口都设计的如此精密,真是巧匠手笔。

云傲过去一看,果然殷司的样子也不怎么光鲜。那张原本倾国倾城摄人心魄的脸,如今颓唐凋谢,令人生怜。

“来看宁儿吗?”殷司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往里面走去,云傲连忙跟着,“跟我来。”

殷司定定地往前走着,以往挺拔的身姿现在显得失意无比。

云傲跟在他身后,琢磨着怎么开口。

“其实…其实我怀疑,阿嗔没有死。”云傲咽了口唾沫,“没错,我觉得她没有死。”

“都过去了。”殷司的脚步都没有停下来,“我也觉得她没有死。”

“真的?”云傲惊喜道。

“真的。”殷司停了停,又继续往前走,云傲看不见他的表情,“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她。”

“嗐,不是这个!”云傲忙冲过去挡在他前面,“我是说真的!阿嗔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死!”

“…”殷司沉默了片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云傲忙道,“我问你,当时你进入云梦泽,是不是只发现了宁儿?”

“是的。”殷司点点头。

“好,那么我就更肯定了。”云傲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砰砰跳,他的脸上竟然绽放出微笑来,“你想啊,阿嗔身上,有一枚咒果,有一颗出自五毒仙君之手的血蟾珠…还有你的鸦语令对不对?”

“是。所以呢?”殷司的思维已经完全凝滞了,根本没有领会到云傲的意思。

“很简单啊!你想,如果阿嗔真的被烧成了灰,那魂火难道咒果也烧得?血蟾珠也烧得?说一千道一万,你的鸦语令总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烧没了吧?如果她死了,云梦泽里应该有单独存在的咒果、血蟾珠…等等。”云傲越说越起劲儿,“但是现场太干净了,对不对?神物被烧也应该要留下痕迹啊对不对?!所以我怀疑,她还好好的呢…”

云傲期待地望着殷司,希望后者能够肯定他的想法。

殷司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阿霁还活着?”

听着自己的声音,殷司觉得十分梦幻,“真的吗?”

望着眼前一脸梦幻的殷司,云傲也开始确信自己的推论:“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可是应该从哪里开始找呢?”殷司是个典型的行动派,执行力超强,“现在元沧界已经不同往日,势立交错…我不怕难,可是一时想不起,从哪里找起…”

“我想…”云傲也从激动的心情中渐渐平复了下来,“总有一天她要出来的。我感觉到,或许跟溃灭的天族有关…或许是更加强大陌生的力量吧…”

云傲闭上了眼睛,掰着手指数道:“她身上最珍贵的三样东西,扶桑神木结出的赤冶咒果;五毒仙君与巫族共同炼制的活傀儡之体算上血蟾珠;再有,就是你,魔君妻子的身份。”

“你觉得,对方图什么呢?”云傲望着殷司,聪睿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何况,如今天下大势未明,抓到阿嗔难道不是捏住了你,捏住了魔域的软肋?”

殷司沉默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难道只能坐等?”

云傲又往回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不过…云梦泽灵气浓郁,一时之间,我也不敢肯定了。如果在强大的灵力加持之下,还有完美的燃料…”

“云梦泽的火还是青色,没有发生质变。”殷司道,“不行,我要再去看看。”

不待云傲答复,他便匆匆离开了。

无奈之下,云傲便自行来到云梦边界处等候。

青色的魂火还在燃烧,尽管下着蒙蒙细雨。

云梦地下埋藏着灵脉,因此周围正弥漫着浓郁的灵气,给这无主的魂火提供了无尽的燃料。

果然没过一会儿,殷司兴冲冲地冲出来了:“没有,那里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是最好的消息了。

云傲感觉自己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跟我走!”殷司又要拉着他往哪里去,云傲忙问:“去哪里?”

“浮玉。”

宫离正病得迷迷糊糊的,被两个大男人毫不留情地拎了起来。

“舅舅…殷叔?”宫离揉了揉眼睛,面上仍然有些潮红,“你们…”

而这两位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卧房,压根就没走正门。

“阿离,快起来。”殷司恨不得直接让他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他拿出一张纸来,纸上画了一个标记,“用你的魂火烧了它…”

“殷叔…什么东西要用魂火烧啊…”可怜宫离病得迷迷糊糊,脑子都不会转了,却被他们逼着使用魂火。

“阿离,这些你不用管,烧就是了,快——”云傲也懒得跟他解释,一味催着他烧。

“好,好,”云傲打了个哈欠,随即凝神,他的指尖出现了一簇紫色的魂火。

殷司将那张存着鸦语令的纸慢慢放了上去,只见那纸张立刻烧的灰都不剩,鸦语令那片小小的墨迹还漂浮在魂火上空。

“阿离,你的魂火,跟你师父相比,如何?”云傲谨慎地问道。

“舅舅,让我想想…”宫离的精神到底还是不济,可是云傲和殷司如何等得?两人心急如焚地看着宫离打呵欠。

“我们药族的魂火,分黄、青、紫、金,四种颜色,金色最为珍稀,不过,那个颜色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宫离回想着族史,“我们的魂火,是天生就有,所以其资质是不能改变的。生下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任你修为高出天去,也不能改变。”

“就像金银铜铁的区别,本质上是完全不能改变的。白银再怎样冶炼,也变不成黄金。”宫离挠挠头,“所以,就算师父的修为高出我许多,论魂火,我的紫色又比她的青色高出一档。不论阅历,只说炼药的话,我比师父要强。”

“因为我的魂火控制起来更加灵敏,可以调节的范围更广。”宫离说着说着,神志渐渐清醒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魂火可以以药族其它人的火焰为燃料,吞噬他们的魂火。不过这种行为没有必要,因为我之前就讲过了,魂火的资质是不能改变的。从生到死,燃料不能改变火焰的本质。”

云傲和殷司对望一言,前者依旧不放心:“阿离,假若,我是说假若,如果你的魂火点燃了云梦泽,能抵得上你师父的吗?”

提起千尘,宫离的神色黯然了几分,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师父修为高深,火自然烧的旺些,我的魂火虽说不能点燃整个云梦泽,可是,燃料无法左右魂火的资质,或许从云梦泽撷取一丛火焰,也不如阿离指尖一簇。”

殷司与云傲又对视了一眼。

云傲想了想,扳住宫离的肩膀,郑重地说道:“阿离,你师父…很有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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