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宫陵

夜陵的眼神跟她有一瞬间的接触,千尘并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可是他们的目光仅仅一错,夜陵的眼睛便快速地转开了,随即又漫无目的地转悠,却再不肯回到她那里了。

符承弼依旧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这些话却再进不了千尘的脑子,同时,她心里也暗暗有了计较。

殷司转过眼睛看着她,却见千尘直直地望着台上的夜陵,一脸的心无旁骛。

“以之鲜血,祭吾苍天!”

他终于说完了。

有两个甲胄卫士上前打开了牢笼,千尘这才发现,夜陵的手脚都上了镣铐,方才他缩在笼子里头,竟然没有被看出来。

夜陵垂着脑袋,毫不反抗,反而十分温驯地被带了出来。

“要血祭么?”孔痴春用湖绿的孔雀羽扇掩住了口鼻,眼睛却还是往场上瞅着,“许久不见这样残忍的祭祀之法了。”

画着丑角妆的,我们且称之为“小丑”的那位,眼睛放出了炯炯的亮光,仿佛是猎狗嗅到了血腥味一般,座位已经容不下他的屁股了,他已经以一种十分巧妙的姿态蹲在了案上,踏翻了好几个碟子。

拎蝈蝈笼子的那位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眼中似乎有些狐疑,可是跟他同一级别的诸如殷甘、孔痴春,他一个都不认识;想问都不知道问谁,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祭礼庄严,除了孔痴春这样的,也无人敢出声;一时之间只闻台下压抑的呼吸声。

云魇铮认出了夜陵,他忍不住抬眼望千尘,后者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台上,符承弼正欲行动,万籁俱寂之时,却听得一声清朗的女声:“错了吧,符承弼前辈——我看您是搞错了。”

所有人的眼睛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见一个黑衣女子立于高檐之上,这个高度刚刚好可以与符承弼接近齐平。众人的眼睛看过来,她才从容地摘了脸上的黄金面具。

“哦——?”符承弼笑容可掬,仿佛这不是来捣乱挑衅的一般,“这不是魔君之妻…”

千尘闻言一笑,心里道我就知道你要往这里说。

她大大方方地落在封印灵力的一方天地之内,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夜陵身前,将那孩子挡在身后:“前辈此言差矣。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身份便不是魔域的什么人——魔域之事自然有我夫君做主,轮不到我多事。可这孩子——”

千尘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他年不过半百,他十三岁之前流落江湖,是我在浮玉用一颗东珠将他换了来,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与我情同母子。您可好,不与我知会一声,竟然直接将他抓了过来,还要拿他去祭天——敢问前辈,这是何道理?!”

场下一片哗然,有人感叹这女人胆量之大,有人说,她背后是魔域,自然敢如此;还有的,更多的,正好奇地继续观察猜测着,这样的荒唐事要如何收场。

“他?”符承弼的笑容依旧十分慈祥,“他乃是轩辕族的嫡系子弟,将来有资格继承青帝之位的——”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惊呼。

“难不成…魔域要保他?”符承弼依旧笑着,“否则,单凭夫人几句话…”

“前辈大可不必句句都带着我夫君。”千尘冷冷地望着那张笑脸,“我,宫尘,浮玉的帝君——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三个月之内攻下赤柔统一人间,如此,我可有资格在您面前说几句话?”

符承弼抚掌轻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望了一眼殷司,见后者也正盯着他。

千尘不再同他讲话,而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族谱:“各位且看,这孩子名叫宫陵,是我药族的外门子弟,当年我便取了他的发丝指印以及精血录入了族谱,诸位不信大可一一验来!”

符承弼的表情凝固了几秒,他发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没错,我承认,这孩子身上确实有青帝血脉…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被抓到这里来之前,他应该正伴着我的侄儿治国理政——敢问各位前辈,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吗?”

千尘大声地质问着,

“何况,他从来不清楚自己是轩辕族的孩子,轩辕烈的罪行怎么能算在他头上?他参与过吗?不对吧,他不仅没有参与过,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吧!

“我再问一句符前辈,您可是找不到鼓舞人心的利物标首了,才拿了我家阿陵去?若我再软弱几分,您岂不是要滥杀无辜?”

符承弼的眼珠转了转,笑意逐渐阴沉起来。这个人有一对好看的桃花眼,可现在这桃花正笼罩在一股阴风中。

“好一张利嘴…”他拍了拍手,道,“原来夫人早早为自己留了后路,怨不得魔君不肯继任元沧界主之位,若我们胜了,魔域自然得益;若我们败了…”

他幽幽地瞟了一眼殷司:“凭借保存这孩子的功劳,魔域也可独善其身。真是好漂亮的打算。”

众人又吵闹了起来。

门楼之上,一个黄衫女子饮了口淡茶,道:“不愧是符承弼,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身边一个蓝衣白发男子交叉起了双臂:“湘儿,这在你的意料之中,不是么?”

那黄衫女子正是隐去了重瞳的黄湘,陪同者正是陈昊——或者说,陈昊的身外化身。

“凭一个孩子就想扳倒符承弼,千尘太天真了。也不知道殷司是什么想法,由她胡来。”黄湘摇摇头,清丽的脸上有些担忧,“不过,符承弼想反打一手,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她没打算拣符承弼的漏洞,打击他,然后夺取元沧,”陈昊淡淡地说道,“她只是想救那个孩子罢了。”

“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黄湘松了口气,“看看这些孩子还要怎么折腾罢。”

待场下安静些许,千尘发现兴许是灵力受封的缘故,她竟然可以直视符承弼:“前辈所言实在荒唐!我夫的亲人个个死于天族之手,他更是亲手杀了轩辕昭熙这一天族的中流砥柱——如此一来魔域与天界已是水火不容,还有什么可以何解的?我说前辈,我只是向您讨我养大的孩子罢了,您大可不必怀疑到我夫君身上。”

“我虽是女子,却也能撑起一片天地,若我当年救这孩子救错了,您来找我的麻烦就是;不必言他,句句要将我夫君说成是两面小人,反倒显得您心虚意乱了!”

响亮的话语一落,倒是黄湘远远地拍手称快起来。

彼时她一口茶水还未吞下,正噎了一口熟粉点心,明显被呛到了,却还是快活地拍手,仿佛看到了一出绝佳的戏码:“太有意思了,果真没白来这一趟…咳咳咳…”

陈昊无语地拍了拍她的背:“注意点,大家都看着你呢。”

“这有什么,”黄湘笑得更欢实了,“太妙了,竟然拆了符承弼的台…我看,符老贼怎么也没想到,真出来个实心眼的小辈跟他拉扯…我倒想看看,符老贼这下如何收场——”

是啊,符承弼如何收场,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当众被一个黄毛丫头把自己那点心事都挑了个明白,实在是丢人。

可眼下那位也丝毫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盯着他。

一时间,符承弼的脸上阴晴不定,好似打翻了水墨盘子——咱们先甭管是什么颜色,终归是沉的能滴出水来。

符承弼气得几乎磨牙,可惜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总不能先把这丫头给活剥了——那他便不是以贤德出挑的元滁界主了。

要戴着一张善良的面皮,一直生存下去,是很痛苦的。不仅要学会放弃,还要学会割舍。

就算痛不欲生,为了保住这张面皮,也是一定要做出那个选择。

符承弼觉得,那一刻,自己变成了场上的笑话,天下的笑话——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顶撞得无话可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来自其它五界的人看着…

他渐渐喘起粗气来,面皮也泛了红。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此事便罢。”殷司飘飘然落在了千尘身边,“这孩子确实是我夫人养了二十几年,一手教养大的。族谱在此,既然已经相认,我们夫妻便带他回去。至于,本君与天族那些传闻——”

他顿了顿,道:“本君的夫人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清者自清,是非公论自在人心,本君无须解释。”

他又瞥了一眼失态的符承弼,道:“符前辈可能对本君有些偏见,不过没有关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晚辈的为人大家都是能瞧得见的。”

“浪费了大家这许多时间,本君在此道声抱歉,”殷司弯腰行了个礼,又转向符承弼,“前些日子,我家夫人便说这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幸好被前辈所救,我们都该谢前辈保全他至今。如今这孩子也要随我们回家了——阿陵,快过来给符前辈道声谢。”

夜陵乖乖地过来,冲着符承弼弯腰道谢。

“好,”殷司面上云淡风轻,“祝愿符前辈此次选出贤能之才,好接任盟主,接管元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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