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千尘饮了一口酒,道,“天仙一旦沾上了凡尘,便飞不回天上了。”
殷司夺过她的酒杯:“少饮为好。”
千尘扁扁嘴,不服道:“这又是为何?”
“…”殷司犹豫了一下,道,“你饮酒时,我便总想起妖族好酒的传说,只想夺下罢了。”
“不要紧,”千尘闻言笑了笑,“你不喜欢看我不饮就是了。这里的果子倒是新鲜,吃果子总可以吧?”
“可以。”殷司欣然同意,复又皱眉,“那个不许吃…对,就那个。这种沾染妖气的东西你一点都不许碰。明白了吗?”
“那你呢?”千尘歪着脑袋瞅着他。
“我?我什么?”
“你不是说沾染妖气的东西不许碰嘛。那你呢?”
“我?”殷司一阵懵逼。
千尘叹了口气,点点他的额头:“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那像你这样,漂亮得人神共愤就像个妖精的,我是碰还是不碰呢?算了算了,还是离远点罢…”
“你敢——”殷司唇角含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看你,是越发贫嘴了。迟早有一天要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贫了。”
“我若不贫嘴了,你就不喜欢了。”千尘笑道,复又认真地问他:“你觉得云梦泽比浮玉的玉莲台如何?”
“天然去雕饰,虽不如瑶池那样华贵,但是也别有一番风流。”
“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同一支舞,相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跳,怎的会这样不同?”千尘眼中迷茫,“却反而像是两支舞似的?”
“玉莲台上,她是仙子下凡天之骄女;云梦泽里,她是沈修岚的宠妾…说宠妾没错吧?”殷司的眸子深邃,看不出什么感情,“说是同一个人在跳,实际上,时过境迁,早已不是同一个人了。”
“你怨我么?”千尘低低地说,“破了玉衡宗,还把她送给了沈修岚…”
殷司叹了口气:“你留她一命,我已经很意外了。杀了其他人给我们的孩子陪葬…倒是意料之中。若她能跟沈修岚一起好好生活,倒也是件好事。”
“你不是看不上沈修岚嘛?”千尘挑了挑眉毛问,“怎么又觉得他好呢?”
“倒也不是看不上。”殷司思忖着,“只是有时候觉得他的手段很低级,说实话,都是我玩剩下的。不过考虑到他还是个黄毛小子,倒也不算很蠢。也算跟璧瑶匹配。起码,他是真的喜欢璧瑶。”
“这你都看得出来?”千尘哭笑不得。
“很简单啊。你看看他现在的神态,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千尘转头看过去,只见沈修岚一手支在自己的桌案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正摇晃着酒樽,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一个“痴”字。
他痴痴地望着璧瑶舞动的身姿,魂儿仿佛都飞走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千尘笑道,“只不过,我看璧瑶眼中可没有沈修岚,她看得是你呢。怎么办?”
“无妨。她很快就会明白的。”
早明白早好,长痛不如短痛。
“沈修岚恐怕是为了璧瑶,才大张旗鼓地办了这个宴会。”千尘沉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人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一定不会单纯地办这种宴会。能让他违背本性的恐怕也只有璧瑶了。”
“我不了解他。”殷司心想,也没必要,“不过,眼下赤柔势微,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一个贵妃收养的庶子,”千尘叹了口气,“如何都轮不到他的。眼下他也只能努力讨好赤柔皇帝,争个有实权的亲王当当罢了。”
“阿霁,敢不敢跟我赌?”
千尘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沈修岚。你说说,你觉得他日后会如何?”
“我?”千尘想了想,“他最多,就算他创造奇迹,也是奔着赤柔皇位而去的。”
“好。我说不是,而且恰恰相反。”殷司胸有成竹,“最后,他连亲王都不会做。怎么样,敢不敢赌?”
“赌就赌,你输定了!”千尘也很自信,“那赌注是什么?”
“嗯…”殷司沉吟片刻,“一个要求。怎么样?”
“要求?可以到什么程度呢?”千尘问道。
“任何。”殷司低低地说。
“你输定了!”千尘笑了起来,“到时候我可要叫你穿上衣裙扮个女子,怎么样?”
殷司笑了笑,阿霁,你是不会赢的。
二人正谈笑间,璧瑶一舞毕了,在座各位无不击节叫好。
她依旧穿着玉莲台上穿过的舞服,依次向坐着的行礼,最后端着酒来到千尘跟前:“帝君,请饮一杯罢——”
千尘觉得有些尴尬,便要微笑着接过杯子,结果被殷司截了胡:“多谢美意。她不饮酒。”
啊这…千尘扶额,你们俩别现在就让我这么尴尬啊(?_?)!
“这…”璧瑶泪光莹莹地看着殷司,“只是一杯酒罢了,难道…难道我会下毒不成?”
“并非。”殷司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多谢仙子。”
千尘心想你下毒也没用啊。
再毒有我的血毒?
更何况如今血蟾珠归体,除了五毒师伯的同归,还有哪一样能伤的了她?
说不定吃毒药能跟磕糖一样呢。
璧瑶深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的时候便又恢复了含情脉脉的样子,她这样盯着千尘,让千尘觉得很别扭——“久闻帝君舞技卓越,不知今日能否让璧瑶见识见识?帝君自小也是大家闺秀,总不会连女儿家最基础的舞蹈都未曾练习过吧?”
舞技卓越?蛤?你听谁说的?千尘很懵逼。
其它人闻言嘘声一片,主要是觉得璧瑶胆子真大,想起哄,又怕惹怒了千尘,丢了性命。
沈修岚警惕地站了起来,显然是怕千尘动手。
千尘随口推脱道:“还是算了吧。今日穿了筒裙,如何跳舞?何况仙子已经很好了,本君何必班门弄斧呢?”
沈修岚松了口气,看来千尘没打算跟她计较。
然而璧瑶死死盯着千尘,嘴角带着微笑:“无碍。妾身特地为帝君准备了一套舞衣,为何不一展风姿呢?众人都说帝君身上全然没有女儿的娇态,近日正是打他们脸的时候不是?”
众人: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
千尘发现自己很理解不了璧瑶的脑回路。
殷司已经皱起了眉头。
千尘突然释然地笑了。
她往后靠了靠,更舒服地看着璧瑶:“舞,当然是可以跳的。可是在场这么些人,包括你,你配吗?或者沈修岚配吗?他们这一个个的,看本君跳舞?谁给你的胆子?就算本君敢跳,你们敢看?”
“既然帝君自信,为何不舞?”璧瑶咬牙切齿地说道,“莫不是怕了?”
“怕?”千尘快要笑出来了,“怕什么?怕你么?别傻了,我的傻妹妹。什么舞蹈是女儿家最该学的,我看趁早罢了吧!你看,本君可以杀伐决断,谈笑间决定一个家族宗门的生死兴衰——而你,只能如同一个伎子一般,供人观赏取乐。你,便是那锦上添的花,美则美矣,轻轻一戳便破。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自信,过来同本君比?本君凭什么跟你比?你也配?本君为什么要跌份儿跟你计较?”
璧瑶双眼通红,拳头紧紧攥着,浑身颤抖,已经完全失态。
“璧瑶,本君给过你脸,是你自取其辱。你,不过是沈修岚府上的一个舞姬,本君可是如今人间最强的帝国里,最尊贵的帝君。是本君一手打造了这个盛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来跟本君比较?你问问沈修岚,看看他敢不敢在本君面前放肆?”
千尘眼中满是戏谑和嘲讽,“看来那天叫你叩的头还不够多啊,起码仙子是没长脑子记住教训啊。”
“你!”璧瑶欲拍桌而起,却被沈修岚一把捂住了嘴按下去。
沈修岚的表情也不是太好,他声音低沉地弯腰行礼:“帝君勿怪。回去之后修岚一定好好教导她。”
千尘耸耸肩,拉了拉殷司:“我们走吧。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殷司也不言语,站起来就要跟她离开。
路过被沈修岚按住还捂住了嘴的璧瑶时,她突然弯下身子,在璧瑶耳边轻轻地说:“啊,忘了告诉仙子,本君是会跳舞的——”
“只是每次跳舞都是在床榻之上,阿雪可喜欢了呢…”
她像是吐出一缕毒烟,暴怒的璧瑶差点挣脱了沈修岚的束缚,千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继续拉着殷司往出走。
刚出云梦泽,她转过身面对殷司:“这回不能怪我吧?我还没动手呢。是她先来的。”
殷司抱着手臂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你跳过舞?”
“啊…啊这…”千尘明白他听到了她最后挑衅璧瑶的话,脸开始发烫,她只好捂着脸无奈地说,“我骗她的嘛。我根本就不会跳舞好不好…”
殷司忍不住偷偷笑了,他揽过她的肩膀:“不要紧,只跳给我看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学一学…”
气呼呼的千尘想顺势踩他一脚,结果被后者灵巧地闪开。
“啊啊啊啊不许躲!”
月光下,两个人影闪来闪去,伴着女子的笑声。最后,她终于扑进了男人怀里。
“阿霁,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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